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氣味,走廊裡透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男人低垂着頭,目光落在女孩身上,眼神熾熱得仿佛能穿透一切寒意。
恰在此時,手術室的門緩緩推開,護士擡頭望向外面等候的兩人,語氣平穩帶着一絲安撫:“曾遠清的家屬,病人目前已經成功搶救回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稍後會送到特殊病房進行觀察。”
兩人剛踏入病房,迎面撞上匆匆趕來的曾英叡,他怒不可遏一把揪住曾易梁的衣領,雙眼布滿血絲,神情幾近失控。
“你對他下手,你還是個人嗎?”
曾易梁揚起下巴,蔑視地盯着他這出自導自演的戲碼,毫不在意餘光中從電梯裡走出的警察,唇角微揚,露出一絲譏诮的弧度。
腳步聲逐漸逼近,警察緊握着冰涼的手铐,在微弱的光線下泛着冷峻的金屬光澤,“曾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
說罷,拷住他的雙手。
男人被兩名身穿制服的人推搡着前行,他回過頭,意味深長地望了女孩一眼,僅僅片刻,身影便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樂斯蹊緩緩收回視線,落到始作俑者的臉上,“沒死,你要再動一次手麼?”
曾英叡笑看她,雙手随意放在褲袋裡,整個人透着一股悠然自得的惬意,轉身通過透明的玻璃望向裡面,神情淡然。
病床四周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醫療儀器,每一台都閃爍着冷冰冰的指示燈,發出規律機械的聲響。
老人靜靜地躺在那裡,渾身插滿各種管子,仿佛是一棵被歲月抽幹了生機的老樹,隻剩下一副枯槁的軀殼,延續着微弱的生命氣息。
“樂小姐似乎比我要心急。”
他緩緩轉過頭來,眼底無聲無息地掠過一抹陰險的笑意,“想去救他,是嗎?”
女孩不禁皺眉,耳畔随即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尖銳又扭曲,他壓低了聲音,“可惜,回天乏術,這一次,誰都救不了他。”
樂斯蹊回想來巫山的二十個小時,從頭至尾。
所以,要麼有人在江市就開始跟蹤她,要麼,曾易梁身邊有曾英叡的人。
“樂小姐,大慶集團未來還得靠你,别在這沾染,”他擡手放到女孩的肩膀輕拍,“像你之前做的那樣,把手洗幹淨。”
話已至此,她若是還不離開,顯然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在醫院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坐進後排,立刻撥通曾易梁的号碼,卻始終無人接聽。
她心中不免泛起一絲不安,若是曾英叡與警局暗中串通,此事處理恐将變得極為棘手。
到了酒店房間,樂斯蹊徑直進去,随手拉上門,不料被一股蠻力蓦地扒住,她思緒還停留在男人身上,猝不及防瞥見一道黑影,頓時心頭一驚,又很快放松下來。
譚遂擡起頭,露出黑帽下的臉,“小姐,老闆吩咐,讓我送您回江市。”
“他怎麼樣?”樂斯蹊焦急抓住譚遂手臂,“他聯系你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譚遂側過臉看外面,“昨晚睡前,老闆通知我一定護好您。”
女孩心往下一沉,手指松開,靜默了片刻,随後,緩緩轉過身去,背對着外面。
“我不走,Aron在來的路上,我不需要你保護。”
之後的五天,樂斯蹊都待在巫山,人生地不熟,她沒辦法走後門,隻花錢買通了個家人病重的老警察,據說曾易梁進去之後就沒出來。
就在她站在警局外,雙手緊攥着手提包,試圖平複有些紊亂的心跳,不由地深吸氣,準備邁步進去的那一刻,手機驟然響起。
曾易梁那如往常般低沉潤澤帶着磁性的聲音,從聽筒中悠悠傳來。
“你在哪?”
兩天前深夜,他從局長辦公室離開,随後去了醫院,老頭子還沒蘇醒,靠儀器和各種藥劑吊着命。
剛要邁步離開,耳畔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微弱聲響。
男人下意識地回頭,曾遠清正緩緩擡起眼皮,深陷的眼窩透出難以言喻的虛弱,目光交彙,,曾遠清看清了他的臉,頓時流露出驚恐萬分的表情。
曾易梁緩步走回床邊,唇角悄然揚起,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被自己的親孫子弄成這樣,心情如何?”
老人雙目圓睜,眼球仿佛要被瞪出來,他張着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到他掏出手機,調轉屏幕,畫面中曾英叡靠坐在點泓總裁辦公室的椅子上,與他父親交談,兩人的神情淡漠自然,隻餘談話聲回蕩在空氣中。
“必須得處理掉,光是密鑰在我這有什麼用,他活着一天,曾氏裡外上百口人全盯着我……”
“股份我有辦法,曾易梁不受他待見,誰不知道,一份遺囑罷了。”
“死了有替罪羔羊,怕什麼……”
視頻播放到一半,畫面戛然而止,曾易梁緩緩收回手機,唇角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曾遠清滿臉驚愕,還未從剛才的畫面中回過神來。
“呈市前兩年突然毒/品泛濫,光是繳獲就高達二百斤,通過什麼途徑來的?”
他頓了頓,覺得老人的表情十分有趣,輕笑,“好不容易被你抹幹淨,如果有人捅出去,你覺得曾英叡和曾銘還活得了嗎?”
天色微明,男人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替老人将被子輕輕拉起,蓋至胸口,動作輕而溫柔。
晨光透過窗棂灑在房間裡,映出一片靜谧與暖意,空氣中卻隐隐透着難以言喻的詭異氣息。
“爺爺,後續怎麼做,你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