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還在放着，肖酉安隻能收回目光，強迫自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大屏幕上。

一個小時過得很快，視頻到了尾聲，最後一幕是無人機從空中俯拍雲極山，随着鏡頭慢慢拉遠，彈幕也逐漸多了起來。

【第一期完結撒花，絕險還是一如既往高質】

【肖酉安付己昂下期見】

【下期見，别想跑哈】

視頻結束，兩人按照要求又瞎扯了幾句，肖酉安眼睛盯着鏡頭，心裡難以控制地煩躁升騰。

這種情況，隻能是劇本。

鄭霍兩人吵架的鏡頭是個接近偷窺的角度，而自己當時在離開前注意到某個地方有石塊滾落，現在回憶起來，剛好跟鏡頭的位置重合。

看剛剛付己昂的眼神，應該是知道有這樣的安排，說不定他錄制時的行為都是劇本規劃好的。

更誇張一點，說不定所有人的行為，都是劇本規劃好的。

那為什麼自己不知情？

還是說，故意隻讓自己不知情？

那頭導演舉起手做了個手勢，宣布結束。

兩人站起身一通鞠躬感謝，肖酉安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準備離開卻人被叫住了。

壓着火氣回頭，發現是導演。

導演微皺着眉，回身指了指後頭的攝影機：“兩位老師，我知道你們現在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但畢竟是來錄節目，能不能還是……不要太過于情緒化了。”

“整場re ，一個半小時，你們大半時間都挎着臉互不搭理，要麼就是嗆嘴，FT也心不在焉，這樣讓節目組和後期很為難啊。”

付己昂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藝人沒調整好自己的狀态，就需要靠剪輯和花字來調整，他們兩個這樣确實無故給後期增加了很多工作量。

“可是也沒必要硬互動了吧。”身旁的肖酉安突然開口，語氣帶刺，“李導，全網都知道我倆不對付了，反正也走不了，還裝出一副親密的樣子，不假嗎？”

導演一愣。

肖酉安平時一直很講禮貌，也很有職業素養，從來沒出現過自己表現不佳反而還頂撞前輩的情況。

付己昂也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剛剛re到一半他扭頭看自己的眼神。

肖酉安，估計是猜到了。

“還是說，節目組就是喜歡虛假的，演出來的東西呢？”肖酉安看着他們，繼續道。

這下是整個房間裡的人都怔住了。

肖酉安很刻意地加重了“演”這個字，就差把“劇本”喊出來了。

導演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付己昂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不打算參與他們之間的鬥嘴。

其實這些事情很正常，圈内都默認了綜藝多多少少會有些劇本，隻是大家都不會放到明面上提，久而久之都成了不成文的規定。

肖酉安這樣直接說出來，跟當衆扇節目組巴掌幾乎沒什麼區别。

果然，導演冷着臉開口，聲音已經沒了剛才的和藹：“肖酉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付己昂靠在桌旁，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着肖酉安。

後者直愣愣的杵在原地，毫不示弱地與導演對視，幾乎全身上下都寫着“替天行道”四個字。

二貨。

一個正義感過剩的二貨，一個倚老賣老的老狐狸。

他原以為這兩人至少能争個兩三句，沒想到那頭肖酉安突然毫無征兆地微微沖導演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李導，這幾天沒睡好，有時候會不知道在說什麼，我給您道歉。”

導演仍然眉頭緊皺，半晌沒吱聲，明顯是不想就這麼接受他的道歉。

但最後估計礙于肖酉安的流量，也礙于屋内這麼多人的視線，硬着頭皮順着這個台階下了：“最近活動是多，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吧，别太累了。”

肖酉安直起身，再次向衆人鞠躬，轉身離開了房間。

屋内一片死寂，沒人再說話，直到走廊外肖酉安的腳步聲消失，付己昂才站起身走到導演身側，開口打破沉默：“還是小孩心性，對吧李導？”

導演似乎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他。

“是。不如你。”導演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要是都像你一樣懂事就好了。”

付己昂笑了笑。

又跟導演和屋内衆人聊了好一會兒，收拾完肖酉安留下的情緒爛攤子，付己昂才得以離開。

踏出演播廳，他斂了笑意，揉揉有些發僵的臉頰。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還得跟這個節目組合作大半年，肖酉安剛剛一通無腦輸出是爽了，完全沒想過如果真惹惱導演，之後會明裡暗裡吃多少苦頭。

真是……夠二的。

剛剛來的時候自己走的是西門，離演播廳有一段距離，這會兒也打算從西側電梯下去。

七扭八拐半天走到電梯前，等待電梯到達又需要一段時間，他打開手機準備刷會兒視頻，身後突然有人叫了一聲。

“喂。”

聲音并不陌生。

付己昂歎了口氣，認命似的把手機放回褲兜裡，轉頭：“你暗戀我？”

肖酉安插着兜靠在牆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估計在這等了有一段時間。

是一個非常标準的裝逼姿勢。

“你的劇本是什麼？”見自己回頭，肖酉安緩緩走近，“哪些行為是真的？哪些又是按照劇本走的？”

話落，示威似的想把他往牆角逼，可付己昂沒遂他的意，站在原地不動，兩人的距離瞬間縮近。

他們身高本就差的不多，這麼一湊近，鼻尖幾乎就要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