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酉安原本以為他們留在農家樂是公司和節目組早就商量好的結果,所以在看見徐晟的來電時腦子甚至沒有多想,順手就接了。
直到聽到電話那頭徐晟帶着怒火的語氣,他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
“你在哪?”
他捂住話筒往遠處走了幾步,擡頭看向院子外近在咫尺的接天嶺:“嗯?在山裡啊。”
“他們讓你留你就留?”徐晟問。
這話沒頭沒尾,但肖酉安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啧了一聲:“我又做不了主,不服你把節目組轟炸了呗。”
“狗節目……”徐晟在那頭低罵一聲,“行,我現在跟公司聯系,你回來。”
靠,忘了這貨真能炸了。
徐晟家裡背景硬,又是公司第三大股東,高層都得給他幾分面子,隻要他開口,幾乎沒人敢輕易忤逆他。
“我開玩笑的哥。”肖酉安轉身看向身後仍懶洋洋癱在椅子上的付己昂,“下期節目很快就開錄了,再來回折騰我估計得死飛機上。”
那頭徐晟沉默了很久。
等了半天,才聽到他輕聲開口,語氣帶了些無奈:“那你在那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好不好?”
挂掉電話,肖酉安還有些奇怪。
往常徐晟是絕不會這麼冷靜,這麼輕易就把電話挂掉的,起碼還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大半天。
今天是怎麼了?開竅了?終于意識到握不住的沙不如揚了它了?
他甩甩腦袋,揣好手機回頭,發現付己昂已經把躺椅收了起來,正慢吞吞地拖回房間。
見自己轉頭,還愣了一下。
兩人面面相觑半晌,肖酉安清了清嗓子:“那個……”
付己昂看着他,突然扛起躺椅撒腿就跑——
肖酉安:“??!?!?!”
這是幹什麼?
偷東西了?
尿急?
去尿尿?
扛着躺椅去尿尿?
躺着尿?!
他幾乎是出于條件反射地邁開腿,跟在付己昂身後跑了起來。
兩人繞着院子你死我活地沖了一整圈,好不容易在圍欄邊快抓到付己昂,那貨竟然直接一撐籬笆旁翻了出去。
并且自始至終,都沒有放下那個幾乎跟他一樣長的破躺椅……
“不是!”肖酉安也撐着籬笆跳到了農家樂的菜園子裡,聲音都有些劈叉,“别跑了!哥!”
那頭付己昂置若罔聞,将躺椅舉過頭頂在一片油菜花中穿梭,還回頭沖他喊了句:“為什麼追我!”
肖酉安:“……”到底是誰先跑的?
“你給我站着!”見那貨馬上又要往玉米地裡鑽,肖酉安扯着嗓子吼了聲,“大爺的,别把人家地踩壞了!”
付己昂猛地刹住了腳步,舉着躺椅回頭看他。
“你别跑了,我不追你。”他指着付己昂。
付己昂喘着氣,放下椅子。
“出來吧,小心裡面有蟲。”他又說。
那頭付己昂沒有動。
“哈喽?小付老師?”他舉起手晃了晃,“跨欄高手?接天嶺博爾特?”
“我……”付己昂低頭看了眼腳下的油菜花地,又擡頭看他,“……我剛剛怎麼進來的來着?”
肖酉安:“……”
跨進油菜花地裡接過付己昂手裡的躺椅,再小心翼翼帶着他翻過籬笆回到院子中間,一通折騰花了不少時間,回過神來天都有些暗了。
“謝謝你了。”付己昂拎着躺椅,語氣還有點不情不願。
“你跑什麼?”肖酉安累得半死,扯了扯領口,“我是什麼螞蟥精嗎?”
付己昂笑了起來:“大同小異。”
“異你大爺。”肖酉安一拍他腦門兒,“我是螞蟥精你就是個鹽瓶精。”
話落,他聽到自己手機又響了起來,掏出手機,有些尴尬地看了付己昂一眼。
“你接吧,我去把椅子還給房東。”付己昂說,轉身擡着躺椅往門口走去,“螞蟥精。”
“看着點路,小鹽瓶兒!”肖酉安沖他背影喊,“經過廚房别被人當菜炒了。”
直到付己昂消失在門外,他才舉起手機,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後一皺眉,又等了好一會兒才點了接通:“怎麼了?又有什麼事?”
“吃飯了嗎?”徐晟問。
“吃屎了。”肖酉安有些煩躁。
“餓成這樣。”徐晟笑了起來。
肖酉安歎了口氣:“……沒吃,怎麼了?”
“記得按時吃飯。”徐晟說,“雖然說要維持體重,但是也不要斷食。”
“你想說什麼?”肖酉安問。
徐晟突然放輕聲音:“我想你。”
這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了。
肖酉安不願回話,故意扭頭去看山那頭透過來的晚霞,等着徐晟自己挂掉。
接天嶺在霞光中沉默着,偶爾有幾隻黑漆漆的小鳥飛過,鳴蹄在山澗中回蕩,與晚霞交織。
“酉安……”徐晟的聲音再次傳來,聽着很委屈。
肖酉安歎了口氣,閃爍其詞道:“謝謝啊。”
得到回答,盡管是委婉的,甚至是有些接近于拒絕的回答,也讓徐晟笑了起來:“那我排舞去了,你也早點吃飯。”随後挂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