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兩字給肖酉安轟得頭皮發麻，忍無可忍翻身坐起，直直撞上徐晟的目光：“大半夜的，你到底想幹什麼？”

徐晟講話的聲音依然輕柔，但隻有真正看着他的臉，才會發現那雙眼睛裡根本沒有笑意。

“那你呢？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幹什麼？”徐晟連語速都沒變化，“對視時長夠了嗎？拍照拍多少張了？牽手牽多少秒了？”

“kpi是粉絲定的，我照做又錯——”

“怎麼，粉絲的kpi裡還包括連着兩天半夜鑽付己昂帳篷嗎？”徐晟冷冷打斷他。

肖酉安一僵，整個人跟被雷劈了似的動都動不了。

徐晟知道。

甚至是，從昨天起就已經知道了。

“酉安。”徐晟忽然歎了口氣，又換上那副笑臉，往前挪了挪按住他肩膀，“别再任性了好不好？”

肖酉安沒有說話。

“你扪心自問，你和付己昂的那些cp粉，對我們團發展有一絲一毫的好處嗎？”徐晟手上暗暗發力，“擅自接戲又接綜，給所有人添了多少麻煩？我在幫你收拾爛攤子，二十多歲的人了，能不能成熟點？”

徐晟隊長當久了，教訓人時自帶審判感，仿佛每個字都在給肖酉安的罪狀蓋章。

但肖酉安聽着他這麼一通輸出，腦子反而出奇地冷靜。

他清楚自己拍戲後獲得的個人流量和曝光确實遠遠超過了團隊其他成員，甚至團隊整體，可這些年他上節目必提團隊，從無切割或者單飛的念頭，這些反哺的努力，在外人看來就隻是任性？

也許隻有徐晟會這麼想。

那頭徐晟躺下了，手機光熄滅，帳篷再次陷入黑暗。

肖酉安在黑暗中定定坐着，開口道：“晟哥，數據會變，但事實不會。”

徐晟不置可否，輕聲笑了起來，聲音有些悶：“調整好心态先準備應付二巡吧。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想了也實現不了。”

帳篷外的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也沒再刮起來過，周遭靜得隻剩耳鳴。

肖酉安默默躺下，卻翻來覆去半天沒睡着，反複咀嚼着徐晟的言外之意。

徐晟絕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可現在在山上，到處是鏡頭，他能幹什麼？

一晚上沒睡好，肖酉安頂着黑眼圈早早出了帳篷。

今天是陰天，其他嘉賓都還沒睡醒，隻有工作人員在忙碌。

節目組在幾個帳篷中間架了口鍋，這會已經生起了火，茄子在鍋旁看着，見他出來，跟他打招呼：“酉安，昨晚睡得好嗎？”

肖酉安在他身邊蹲下，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昨晚把腦子都快想破了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隻能說服自己見招拆招。

就算徐晟要做什麼，那也是下山後的事情。

至少今天他跟付己昂就能把照片拍完，再故意制造幾個異口同聲的“意外”，KPI就能完成，不用再續約了。

茄子不像甜面醬那樣長期在鏡頭下工作，明顯不太适應真人秀活動，話很少，隻專心盯着鍋裡的粥，時不時拿勺子攪一下。

直到甜面醬洗漱完走了過來，沉默才被打破：“我靠，肖酉安早起？”

“什麼意思？”肖酉安指他，“我平時起得很晚嗎？”

“倒也不是，隻是你今天起得太早了。”甜面醬叉着腰走到他身邊站定，“正好，你叫他們起床去。”

肖酉安擡頭看了他一會。

他知道甜面醬在給自己鏡頭，但他這會狀态很差，不想出鏡。

“怎麼了？”甜面醬挑眉。

唉拍就拍吧。

“行。”他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

付己昂腿傷需要休息，徐晟又不想見，他隻猶豫了一秒就走到石禹的帳篷前：“咚咚咚。”

“誰？”石禹的聲音還帶着睡意。

“我是喬傾顔。”

“……肖酉安。”

“不，我是喬傾顔。”

石禹再次沉默，半晌一陣窸窸窣窣，帳篷從裡面被拉開，他頂着亂七八糟的頭發探出腦袋：

“肖酉安。”

“合格。”肖酉安拍拍他肩膀，“現在你去叫喬傾顔。”自己畢竟是個愛豆，鏡頭前能不跟異性接觸盡量不要接觸。

石禹會意，打了個哈欠：“行，我去。”

肖酉安站在原地，看着鏡頭跟着石禹走到喬傾顔帳篷前。

石禹低低喊了幾聲，喬傾顔就把帳篷打開，對着鏡頭粲然一笑，利落地甩甩腦袋鑽出帳篷，毫不拖泥帶水地去洗漱了。

肖酉安瞠目結舌，直到鏡頭重新轉過來拍他都沒回過神。

怎麼能這麼輕松？

跟喬傾顔一比，自己接下來要去叫的那位起床氣可謂是天崩地裂。

身後攝影機幾乎要怼到後腦勺上，他苦笑，轉過身給攝像打了個預防針：“他起床氣很大，我不一定叫得動哈。”

攝像雖然沒見識過，但也露出了個感同身受的眼神。

肖酉安收回目光，走到付己昂帳篷前深吸了口氣，拉開帳篷拉鍊，蹲下身鑽了進去。

“起床，小付。”他一扯付己昂被子，又補了聲，“前輩。”

付己昂動都沒動。

肖酉安轉過身對鏡頭攤手。

看吧，我就說了，叫不動的。

攝像沒說話，表情卻很震驚。

甚至有些震驚過頭了，跟見鬼似的。

肖酉安看着他，緩緩皺眉，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麼，後背爬上一股涼意。

他媽的。

自己怎麼就這麼自然地鑽付己昂帳篷裡了……

那頭付祖宗安詳地躺在被窩裡，睡得跟孫子似的。

肖酉安盯着鏡頭，僵硬地扭過身，硬着頭皮拍了拍他：“前輩，起床了。”

“啊！”付己昂眼睛都沒睜，人先崩潰了，“肖酉安！我沒惹你吧？”

這祖宗還沒意識到現在是早上，已經開拍了。

“你沒惹你沒惹……”肖酉安欲哭無淚，隻能放輕聲音，“起床了好不好？”

付己昂聲音更大：“那你為什麼總鑽我帳篷——”

肖酉安手忙腳亂去捂那張惹是生非的嘴，回頭沖鏡頭幹笑：“夢話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攝像站在帳篷口，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付己昂終于迷迷瞪瞪睜開眼，看見鏡頭，又不動聲色地閉上了。

肖酉安看着他。

祖宗，這是睡了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