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演戲,付己昂連神态都不一樣了,很嚴肅。
路燈透過玻璃,輕輕落到他的發梢和鼻尖上,給輪廓鍍上毛茸茸的光圈。
十分賞心悅目。
肖酉安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付己昂的劉海。
“選劇本不能馬虎,你現在這個流量,加上有囚鳥指令托底,找上來的劇本不會差,但也不是讓你不分青紅皂白照單全收。”付己昂拍開他,聲音很正經,“角色塑造比戲份重要。甯可接出場少但有記憶點的配角,也别勉強駕馭不了的主角。”
“好的。”肖酉安收回手,笑着彎了彎眼睛,“謝謝前輩指點。”
付己昂扭過頭,表情跟個撲克似的,眼睛卻很亮:“實在不太懂,就拿來問我。”
……
樓底下院子的門響了一聲,随即是章時澤的聲音:“孟歸,開門。”
“來咯來咯。”孟歸的聲音在客廳響起。
肖酉安被扯回思緒,聽着孟歸嗒拉着拖鞋一溜小跑打開屋門,又跟章時澤邊聊邊把門關上,很快廚房的抽油煙機響起,估計他倆是要做宵夜。
手中的水已經徹底變涼,他摸出付己昂給的U盤想看一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沒開燈,就這麼在黑暗裡愣了好久。
真是,跟付前輩混久了,生活習慣都潛移默化了。
他無聲笑了笑,站起身打開燈,重新在書桌前坐下,拿出轉換器把U盤插上手機。
等待識别時,他又閑着沒事喝了口水,液體滑過喉嚨,嗓子卻越喝越澀,還有些發苦。
他知道付己昂今晚叫他出去隻是起到個狐假虎威的作用,但他不在乎,能幫上付己昂的忙,哪怕隻是當個擺設,他也樂意。
李兆興這些年沒少禍害别的孩子,未成年更是一抓一大把。付己昂那傻子居然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說什麼"要不是李兆興不願意動我,那些人也不會遭殃"。
都是狗屁。
肖酉安一捏手機,不小心按到開關鍵,屏幕熄滅了,他愣了愣,重新點亮,看着緩緩轉動的進度條。
自己混了這麼多年娛樂圈,什麼腌臜事沒見過?哪來的什麼"替身文學",純粹是那老變态管不住下半身。
也就付己昂這種實心眼才會被騙得團團轉,竟然真把那些髒事往自己身上攬。
扳倒李兆興,就需要利用到溫道韫這層資源,所以那晚付己昂千裡迢迢過來别墅,就是想要當時被自己要走的溫道韫的名片,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直接把溫道韫的微信推給了付己昂。
但聽着付己昂的計劃,他愈發覺得不對勁。
付己昂想将受害者手中的所有證據,包括錄音、就診報告全部收集起來,親自下場發聲。如果事情仍不受重視,就公開從溫道韫那獲得的本該永不見天日的報案記錄。
這計劃看似周全,卻忽略了一個緻命問題:付己昂所屬的公司和李兆興是同一家,賬号被李兆興管着不說,《囚鳥指令》攢的那幾百萬粉絲更是輕如鴻毛,以李兆興的勢力,動動手指就能讓他在網絡上徹底消失。
換句話說,這根本就是場自殺式襲擊。
“不能吧?你雖然這段時間演囚鳥指令小火了一把,但李兆興想壓還是挺容易的。”
溫道韫今晚在會議室說的那句話,表面是在分析利弊,實則字字都在點肖酉安:
要對付李兆興,需要一個無法控制、且擁有巨大流量的人來主導這場輿論戰。
那個人,非他莫屬。
屏幕上漫長的U盤識别終于結束,肖酉安點開文件夾,裡面隻孤零零躺着個視頻。
他打開,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視頻的流暢度和清晰度都是頂配,付己昂一定找人修過,甚至刻意放大了某些細節。
這一個月付己昂忙自己的事都已經焦頭爛額,卻還抽出時間幫他收集證據,将這個視頻打磨到無可挑剔,盡量讓他的壓力小一點。
肖酉安将視頻存到手機裡,拔出u盤,在指尖轉了幾圈,眼眸漸漸沉了下來。
他不會讓李兆興就這麼算了。
大牢是要蹲的。
該還的,也一分都别想逃。
……
金珝獎年度盛典,是國内最具分量的影視與流行文化綜合頒獎禮,距離正式舉行還有一周,各方早已緊鑼密鼓地籌備着服裝定制與流程彩排。
“Blaze的上場順序按照番位來?”那頭場務舉着對講機跑來,聲音裡壓着火氣,“還是你們隊内有自己的安排?”
孟歸環視了一周,沒人接話。
這次的紅毯他們團每個人都拆開來單獨走,這會兒身為隊長的徐晟已經走過去了,所以場務這麼一通喊,一時間沒人回他。
孟歸歎了口氣,扯下口罩道:“按照番位。”
“那下一個該肖酉安老師啊!他人呢?”場務臉都憋紅了,看出來怒火都能燒死人了,但也隻能憋着不敢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孟歸連連鞠躬,往周圍張望了一番才發現躲在隊伍最後縮頭縮腦的肖酉安,怒從心起,吼了聲,“肖酉安!你為什麼不走?”
那頭肖酉安聽見了他的聲音,身子被吓得一僵,又在原地愣了好久,這才收回目光,一邊道歉一邊匆忙上了場。
孟歸皺起眉。
這貨狀态也太詭異了,以前從不會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