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與族群斷開,你就會失去恒長久遠的生命,失去感知愛意的能力,這世界上,隻會在有他一個人能夠感知到你——
——當他死去了……你就會被虛無吞并啊……
“……我知道,我知道。”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這樣去做?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也許隻是因為,我想要給他僅有一天的美夢吧。”
……
風信子先生,風信子先生,這個名字,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呢?可能這憂郁的花兒也記不大清具體時候了吧,他隻記得自己選中了一枝風信子花作為代表物,而與自己相識的第一個孩子,也用了“風信子”為自己取名。
可能是因為方便,也可能是因為習慣,“風信子先生”這一個名字便這樣留了下來,第二個孩子,第三個孩子,第四個、五個、六個孩子,乃至于第一千個、第一萬個孩子,都用這一個沒有意義的名字稱呼自己。
這是紀念嗎?也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名字也成為了一個小小的符号,烙印在自己的身上了吧。
但是,“風信子先生”從來不隻是一枝小小的風信子花,他是兩枝、三枝、四、五、六,甚至更多、更多數不盡的花兒,他由千萬人的“愛意”而生,自然不可能隻有這單獨的一枝花兒——
他們與不同的孩子接觸,與每一個被受期待的孩子相伴,看着他們成長,看着他們夭折,看着他們光輝燦爛,也看着他們終隕塵世,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可是,唯獨有一枝憂郁的風信子花與這尋求美夢般的傀儡的“大部族”不同,他從誕生的那一刻起,便與這世間的每一株風信子花隔絕,他陪伴着的孩子終究都會隕落,甚至更多夭折在了成長的路途之中——
風信花兒們都嘲笑他,諷刺他,稱呼他為“可笑的災星”,連同他們相伴的孩子也對那“災星”陪伴的孩子冷嘲熱諷,而現在,終于有一株花兒找到了他,找到了這份由“愛意”滋生而出的“風信子先生”。
——所以呢,可憐的小災星啊,我們終于找到你了……我們必須要感謝你,為我們篩除了那麼多、那——麼多的劣等品,感謝你一直以來的付出哦。
風雪之中,“玻璃鳥兒”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看上去比起關切與肯定,似乎更多的是可笑的諷刺。他伸出手,按在風信子先生的肩上,像是想要把他的脊背壓折,讓他徹底跪倒在這片雪地之上。
真相就是這般可笑,自己從不是唯一一個“愛意的代表”,自己隻是一個離群索居的“災星”,自己身邊的孩子一個又一個的死去,而他們所陪伴着的人們卻無比接近的尋求到那一個“美夢般的傀儡”——
自己,從來都是不被需要的,從來……都隻是那沒有任何意義的無能之輩,自己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淬煉出一顆燦爛的星辰,隻會讓他們徹底粉碎……
“他們會死,是因為……我?”
風信子先生的聲音發着顫,左手緊緊抓着“玻璃鳥兒”的小臂,用力到指尖都發了白,他的雙眼早已經泛了紅,像是因為氣憤,但更多的,應該是因為那無處可說的感傷吧。
——親愛的,這重要——
“回答我!”
沒有給對方貧嘴的機會,風信花兒發出一聲大喝,仿佛把自己所有的憤怒與千百萬年來的苦痛都融進了這一句問話之中,他的目光如同刀刃,哀傷而狠厲地戳在對方的眼裡,一時間,那“玻璃鳥兒”竟也忘了回答,隻剩下呆愣的沉默。
過往是無數泛了黃的膠卷,在時光中逐漸風化成粉塵,可那些曾經燦爛過、耀眼過的孩子卻仍然閃爍着光芒,烙印在風信子先生的心中,他咬着牙,最後卻在長久的徹底失了力氣,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就連聲音,都帶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