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的全貌終于如水落石出般清晰。
這絕非她們最初推斷的簡單互換殺人案,而是王強精心策劃多年、借多人之手拔除眼中釘。
同時試圖掩蓋甯向晚母親趙晚吟慈安堂爆炸案真相的莫比烏斯環式循環犯罪。
環環相扣的罪證下,每一個環節都藏着雙面鏡像的因果,如同被扭轉的紙條,讓真相在循環迷局中若隐若現。
“所以你殺陳婷,僅僅是為了給李二毛一個交代?”甯向晚銳利的眼神看向王強。
王強仰靠在審訊椅上,嘴角扯出一抹病态的冷笑道:“不答應他的荒唐要求,他怎麼會心甘情願幫我炸死那個女人?哈哈哈哈......”
甯向晚猛地拍桌而起,說道:“所以你就用慈安堂爆炸案做幌子,借李二毛的手殺妻,再用陳婷的死封口?”
他劇烈咳嗽起來,說道:“不錯。我耗盡心機布下的局,終究還是被你們這些警察看穿了。”
甯向晚咬住下唇,接着說道:“你這局布得比山城的盤山公路還九曲十八彎,繞得我們差點迷了路。”
王強仰頭大笑,聲線裡帶着破罐子破摔的癫狂,說道:“我本以為能把你們耍得團團轉,沒想到......”
他的笑聲突然卡住,視線落在蘇念安遞來的認罪書上。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簽了吧,你逃不掉了。”蘇念安将鋼筆塞進他手裡,上面是靜海市公安局的刻字。
王強握着筆的手懸在紙面上方,墨迹在筆尖顫抖了下,滴落了幾滴在認罪書上。
他擡頭看向單向玻璃,嘴角抿起苦笑,喉結動了動,終究在罪證記錄上簽下歪歪扭扭的名字。
此時此刻,他眼皮底下閃過的是釋然,像是終于卸下了背負多年的重負。
顧雲舒始終盯着屍檢報告,指尖在陳婷内衣領口殘留粉末一行輕輕劃過。
裡面包含了美甲膠的成分,這是不屬于陳婷的。
不對,現場還有第四個人,而且還是一名女性!
她擡頭,目光掃過審訊室牆上的時鐘,腦海裡頓時出現陳婷的遇害時間關聯:
陳婷直播中斷的21:25分與屍檢修正的死亡時間21:30—22:00形成精準時間閉環。
她猛地起身,喊道:“等等!張猛的供詞裡根本沒提清理首飾的細節,陳婷遇害時戴的鐵镯子和朱大嘴送的項鍊去哪了?”
甯向晚的目光驟然冷下來,說道:“監控顯示陳婷直播時還戴着镯子,說明兇手行兇後刻意摘除了首飾。”
顧雲舒的指尖重重按在報告上,說道:“美甲膠殘留的皮膚組織檢測顯示,接觸時間與死亡時段高度重合!現場分明有個接觸過死者的女性!”
王強聞言猛然擡頭,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
兩名刑警剛要架住他的胳膊,他卻突然發力掙脫,額頭重重撞向白牆,鮮血順着下巴滴在灰色地磚上,形成刺目的紅點。
甯向晚凝視着監控裡王強扭曲的臉,說道:“他在保護某個人。一個讓他甯願撞牆也不願拖累的人。”
兩人幾乎是沖進了辦公室,顧雲舒的白大褂下擺掃過走廊的照片牆,2016年兩人在法醫室的合影一閃而過。
王強的動機鍊裡缺少一個關鍵支點,甯向晚将林雪的資料摔在桌上。
照片裡女人甜美的笑容與檔案袋上涉嫌包庇的紅章形成刺目對比。
他所有的反常行為,都指向這個叫林雪的女人。
案件要回到她們剛開始的地方,王強為了出軌的情婦,擔下罪責。
“案發當晚她的手機定位在陳婷家附近21:35-22:22時段消失,這個時間窗口,剛好覆蓋陳婷遇害時段與現場清理時間。”顧雲舒調出監控截圖,畫面裡林雪正站在陳婷公寓樓下的便利店門口說道。
技術科周晉的彙報來得及時,接着說道:“林雪下班後去了李二毛的兄弟張展鵬的修車行,監控顯示她故意将車鑰匙落在前台,制造一直在修車的假象。”
行車記錄儀顯示,她在21:32分就離開了車庫,21:35分抵達陳婷公寓地下車庫。
甯向晚冷笑一聲,抓起桌上的逮捕令,說道:“聰明反被聰明誤!陳婷指甲縫裡的皮膚組織與林雪美甲膠成分吻合。這個美甲店老闆不僅參與清理現場,很可能就是直接接觸死者的兇手之一。”
顧雲舒已經轉身準備去換身便裝,說道:“走吧,我們去會會這位現場第四人。這次,她再也躲不掉了。”
甯向晚接着與顧雲舒率領刑偵小組闊步走出警局大門準備捉拿林雪的部署工作。
她們不知道的是停車場盡頭的陰影裡,張展鵬的拇指正反複摸着摩托把手上的銜刀紋身。
他眯起眼,鎖定顧雲舒、甯向晚二個人。
林雪臨時通知他來的,并且還給了他一筆十萬的懸賞金。
林雪說拖住她們或者幹掉一個,這十萬就是他的了。
張展鵬在暗處蟄伏已久,他抓住她們出來的空隙從摩托車後備箱拿出了扳手沖了出去。
“雲舒,左側陰影區!”甯向晚的低喝了一聲,張展鵬手裡扳手的破風聲幾乎同時響起。
顧雲舒本能側身,扳手擦着耳墜砸在牆面。
甯向晚當機立斷已旋身擋在她身前,張展鵬怒吼着從腰後拔出匕首。
刀刃劃破甯向晚的袖口,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被她反手扣住手腕。
“你還想偷襲!”她借力下壓,膝蓋精準頂向對方肋下。
話音未落,顧雲舒的法醫箱已砸向男人面門,物證鉗的棱角擦過他耳際,在地面劃出刺耳的刮痕。
“向晚!小心背後!”顧雲舒的警告讓甯向晚猛地後仰,張展鵬藏在袖口的彈簧刀擦着喉結劃過,割破她的警服領口。
她擡腿踹向對方膝蓋,卻因掌心傷口吃痛踉跄半步。
顧雲舒見狀旋身踢飛地上的扳手,器械在空中劃出弧線,精準擊中張展鵬肘窩。
男人吃痛松手,匕首當啷落地。
“現在換你嘗嘗骨折的滋味。”顧雲舒的聲音冷得像冰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