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舍裡噼裡啪啦一陣,瓦片迸裂的聲音,一道怒氣直沖雲霄,竟有要開天辟地的意思。
楊天權怒目圓瞪,直直的看着面前人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剛才的所說,此時楊天權正雙手微微顫抖支撐在桌案上,眼底裡有血絲慢慢爬上,她說話間有些顫抖,顯然是極度不可置信的。
楊天權盯着也是一臉震驚的紀緣客道:“你再說一遍。”
紀緣客看到楊天權這般激動的樣子心裡斟酌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聽她所說的再說一遍,萬般考慮過後,他試探的看着楊天權重複了一遍他剛才所說的:“我說,我來書院學習是為了進宮輔佐君王,福濟天下百姓……”
楊天權現在當真是眼冒金星,感覺胃裡有一股氣直沖天靈蓋繞的她緩不過神來,往後退了幾步在看到紀緣客時卻是頓覺頭痛欲裂。
她靠在身後的木書櫃上,顫顫巍巍魂不守舍道:“荒唐,你當真是荒唐,莫不是被糊了腦子?”
紀緣客見楊天權此樣甚是不解,但又不願就此這麼甘心,他反駁道:“為何荒唐?我既有才有能,為何不能輔佐君王。”
楊天權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竟然沉默了半晌,腦子裡閃過的全都是前幾年紀老囑托的話。
她直視着面前乳臭未幹的小孩兒,道:“你自小不谙世事自然不知道這朝廷有多兇險,你若是有心有意在離平照樣能有一番大業,為何偏要淌這等渾水。”
紀緣客聞言站了起來,直直對着楊天權,這些年來他也心有不甘,總是做楊天權的跟屁蟲所有的錯誤錯事都需要她來善後,他總覺得男子漢大丈夫該獨當一面,應該為自己活,而不是一直躲在楊天權的身後乞盼得到她的贊揚。
他也不願再聽到楊天權那宛如人師的言語。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這般冷靜,完全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當真是千般認真的看着面前的楊天權道:“我自然是有心有意為離平,可我若回去等你……那我便又成了你的随從者,我從來就不願跟在你身後亦步亦趨,我要同你并肩而行。”
“我若進宮當官,也能保離平安穩!”
楊天權搖搖頭,道:“頑固!朝堂豈能是你能踏足的地方,稍有不慎就是大罪!你的性命呢!紀家的命呢!目中無人,過于天真,當真幼稚至極。”
楊天權一甩袖,怒意更甚,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紀緣客被楊天權問的一愣一愣的,他突然慢慢低下了頭,暗聲道:“你當真覺得我就這般一無是處,是個惹事精?”
楊天權此時正處于氣頭上,她冷哼一聲并不多言。
紀緣客神色晦暗不明,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他喃喃道:“但是楊嵇,并不是。”
楊天權身形一頓。
他擡起頭來看着楊天權的背影,宛如一頭嗜血的猛獸忽然恢複了神智,眼底的野心一覽無餘。
“你忘了我在離平并不輸于你,課業武學樣樣同你平齊。”
楊天權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得微微偏頭,仔細回憶起往事,還果真如紀緣客所那般說樣樣同她平齊,隻是往事太過于模糊竟然連她也記不清了。
紀緣客仿佛抓住了主心骨一般,神氣頓時就不一樣了,他輕笑了一聲,道。
“隻可惜我這麼多年竟将注意力全放在你身上,反而把自己貶的一文不值。”
楊天權頓覺不對她猛的轉過身來,隻看見紀緣客面上帶着一絲釋然,看着楊天權的眼神竟然也不怯懦了,遊刃有餘的神情仿佛讓楊天全覺得他是一個混迹官場多年的老生。
“天權,我不會騙你,往後的路是我自己走的是生是死都與你無關。”
楊天權有一瞬間的震驚,這下不用她趕人了,紀緣客自己走到了門口手扶着門,他突然停了下來,像是有什麼沒有說完的話,停頓道:“阿父那邊我自有決斷,怕是前面那麼多些年都是他麻煩的你吧。”
楊天權皺眉喝止住了他,道:“停下!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