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淩亂得令人心驚,實驗台上堆滿試管和文件,地闆上散落着草稿紙,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學試劑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雜物,走向實驗台。
在雜亂的試管和文件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份特别的文件,封面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但隐約能辨認出與是與自己有關的研究。
心跳不禁加速,猶豫片刻,她最終還是伸手拿起了那份文件,輕輕翻開。
紙頁間夾雜着浦原熟悉的筆記,記錄着一些深奧的靈壓理論和實驗數據。
秋水專注地閱讀着,試圖從中找到浦原最近行為異常的線索。
突然,一頁紙上夾着的畫像滑落出來,畫像上的人正是她自己,這好像是……她入學時的畫像?
秋水的眼神瞬間凝固,這張畫像她從未給過浦原,他是從哪裡得到的?
心中的疑惑如同野草般瘋長,她繼續翻閱,發現更多的筆記中提到了“完全虛化”的計劃,以及一系列針對她進行的實驗記錄,還有…七亞的線索?
紙頁摩挲的沙沙聲裡,混進了一絲異樣的水聲。
秋水翻閱文件的指尖突然頓住,那聲音似乎來自走廊深處,她心中一緊,迅速将文件塞回原處。
她鬼使神差地循聲而去,輕聲呼喚:“浦原?”
檀木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水汽氤氲裡浮動着屬于他的氣息。
浦原擦拭頭發的動作凝滞在半空,水珠沿着他凸起的喉結墜落,他臉上滿是錯愕。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彙了一瞬。
“啊——失禮了!!”
秋水踉跄後退時撞翻了試劑架,玻璃器皿墜地的脆響中,她瞥見一滴水珠正順着他精瘦的腰線滑入浴巾邊緣。
當秋水第五次将茶盞擺正時,浦原褲腳的下擺輕輕掃過滿地狼藉。
“真是令人困擾呢~”折扇展開的弧度恰到好處遮住他眼底的戲谑,“宮葉該不會故意挑這種時候......”
“你!……”
秋水憤怒地瞪視着他,但無法承受他熾熱的目光,耳尖的绯紅蔓延至脖頸。
她連忙将頭轉向一邊:“夜一隊長讓我送的文件。”她将冊子摔在桌上,努力維持鎮定,“她說這是機密,必須親自交給你。我、我先走了。”
浦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既然來了就别着急走嘛,要不要試試我最近在研究的小玩意兒?”
窗外,月光透過稀疏的葉片,灑下銀白而柔和的光影。
屋内,秋水凝視着掌心那枚暗紫色藥丸,疑惑道:“這藥真的能夠抑制虛的力量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他搖着扇子,笑得意味深長。
喉間的灼燒感比預想中來得更早,靈力從四肢抽離,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悄然蔓延。
她踉跄扶住實驗台,看見自己的手延伸出骨質利爪,指尖在石英表面劃出刺耳鳴響。
“宮葉!”浦原的聲音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慌亂。
鼻腔充斥着靈子的芬芳,那靈力如同甘霖,帶來前所未有的舒暢與力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渴望着這股力量的滋養,逐漸将她推向失控的邊緣。
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如驚雷般将她從混沌中喚醒,破碎的面具簌簌落下,在月光裡化作塵埃。
秋水睜開眼時,世界浸在血色裡。
那個總是遊刃有餘的男人,此刻正被她按在滿地玻璃碎片中。
她茫然看着自己貫穿的左臂,鮮血滴落在浦原敞開的死霸裝上。
猛然擡頭,發現對方右手邊躺着始解後的紅姬,刀柄上新鮮的握痕,無聲訴說着某個險些危險的瞬間。
腦海中重現了那個雨夜,她仿佛又親眼目睹了三十九具屍體橫卧在血泊之中。
鮮血滴落在紅姬刀身的聲音清脆得不合時宜。
她顫抖着身軀緩緩向後挪動,試圖與對方拉開距離。
每一次移動都仿佛耗盡了全部的力氣,但她依然固執地後退,直到背抵上冰冷的牆壁。
浦原快步走向淩亂的桌子,從一堆儀器和文件中翻找藥箱,散落的試管在抽屜翻找聲中叮當作響。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秋水的身上,映照出她蒼白的臉色和顫抖的雙肩。
“對不起…”
她蜷縮在角落,将臉埋進膝蓋,破碎的聲音裡帶着玻璃碴。
繃帶纏繞的沙沙聲裡,浦原指尖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是我大意了,沒考慮好藥的——”
“浦原,”她抓住他正在打結的手,掌心紋路間還沾着血迹,“如果有天…有天我真的變成野獸,請你……殺了我。”
眼淚砸在他的手背,濺起微小的光塵。
“不會的,”他的聲音仿佛是安魂曲,“你不是野獸。”
淚眼朦胧中,浦原的手指靈巧地纏繞着繃帶,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藝術品。
三個月後,浦原的實驗室裡多了一隻藥瓶,裡面是能夠有效壓制靈力的藥物,但這個藥物僅存于他們二人之間,外界對此一無所知。
回想起那個夜晚,夜一神秘兮兮讓秋水送來的那份标注為“機密”的文件,打開之後,隻有一行潦草的字迹:
“加油喜助,我隻能做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