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仍在墜落,但這美景卻不及浦原呼吸間萦繞的靈子甜腥萬分之一。
秋水能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顫抖,那份從未有過的緊張感幾乎要将她淹沒。
“宮葉,”他的聲音混在煙花的嗡鳴裡,“其實我……”
此刻,地獄蝶恰好掠過秋水揚起的臉龐,将未盡的話語封存在驟然睜大的眼眸裡。
京樂的聲音穿透了煙花的喧嚣:“秋水醬,該出任務了。”
秋水的心髒重新找回了它的節奏,劇烈地跳動起來。
“我…我該走了。”
她慌亂的将盒子塞到浦原懷中,一躍跳下青石,轉身離去。
浦原眸子倒映着她逃走背影,還殘留着她耳尖未褪的绯色。
靈子燃料特有的甜腥氣息在空氣中彌漫,耳邊的喧嚣已經遠去,隻剩下嗡嗡的回響,久久不散。
樹叢的陰影中傳來聲響。
夜一優雅地甩着尾巴,金黃的瞳在月光下泛着狡黠的光:“喜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
浦原指尖把玩着折斷的扇骨,他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窘迫:“夜一桑,你怎麼還偷看我啊?很奇怪的哦~”
“奇怪的是你吧!”黑貓一躍而起,爪子拍在他肩頭,“秋水那孩子…根本不懂這些感情,你這樣做隻會讓她更困擾的……如果你的動機隻是為了滿足你那無盡的研究欲望,那麼我真誠地建議你,還是盡早收手吧。”
浦原不再作聲,隻是低着頭走着,腳下的木屐在地上嗒嗒作響。
祭典的餘燼在石闆路上投下蜿蜒的暗影,侃侃踩着月光跳躍前行。
“秋水桑又跑到哪裡去了?她連煙花都不看?”羅斯邊說着,手裡又多了幾份侃侃塞給他的小吃。
卡尼雙手揣在胸前,不以為然地說道:“她不一直都這樣嘛,總是神出鬼沒的,誰知道她在想什麼。”
侃侃壞壞一笑:“嘿嘿,這次可不一樣哦~”
與此同時。
秋水的瞬步掠過林間,樹葉發出細碎的悲鳴。
思緒随着風聲飄散,腦海中浮現出浦原調試儀器時弓起的脊背,替她包紮傷口時纏繞的繃帶,以及那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眼神。
她想起他遞來的茶,深夜實驗室的陪伴,想起他偶爾的調侃與關切。
他總是帶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用各種實驗和數據将她包裹。
内心的欲望猶如即将破繭而出的蝴蝶,蠢蠢欲動,難以平複。
這欲望的來源,她自己也分辨不清,究竟是對他靈力的深深渴望,還是對他本身的無法抗拒。
可野獸享受的是屠宰時的快感,瘋子喜歡的是永恒的謎題。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不了解自己,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過往,不知道她手中沾染的血腥。
他願意傾聽她的過往嗎?
他了解她背負的血腥與瘋狂嗎?
她仿佛看見浦原的衣領濺滿血污,素來含笑的嘴角抿成直線:“原來,你是這樣的怪物。”
她的不幸卻全部緣于自己的罪惡,所以不可能向任何人進行抗議。
她日複一日,重複着同樣的生活,遵循着與昨日相同的慣例,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 ,自然也不會有悲痛的來襲。
膽小鬼甚至會懼怕幸福,棉花也能讓人受傷。
自卑将她拖着,把愛意藏了。
夏日祭之後的兩個星期,秋水都不見蹤影。
當她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十三番隊的副隊長了。
她回到二番隊的寝室裡,看到那黑絲絨盒靜靜地躺在桌上。
目光掃過房間,浦原的發明散落在各個角落:會自動報警的枕頭,沾到靈壓就變色的墨水,還有衣櫃裡藏着的從未觸發過的縛道陷阱。
挪開陷阱,一塊刻着“逃學記錄:183次”的金屬片從櫃子縫隙滑落,字迹明顯是某個隊長的惡趣味。
門外傳來腳步聲。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
那種獨特的靈壓,像月光下的溪流,清冷卻溫柔。
“聽說你升任副隊長了,”浦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請我喝杯茶嗎?”
秋水沒有轉身,隻是一味的低頭收拾東西,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沒空。”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她能感覺到浦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影上,帶着探究的意味。
“看來副隊長大人很忙啊,”他的聲音依舊帶着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需要幫忙嗎?”
他總是這樣,用漫不經心的态度掩飾着敏銳的洞察力。
秋水依舊沒有轉身:“不用。”
身後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浦原似乎想要靠近,卻又停住了腳步。
“為什麼?明明很痛苦,卻非要一個人扛着。”
秋水的心猛地揪緊。
她多想告訴他一切,可是她不能。
“痛苦什麼?你不會嫉妒我升職了才這麼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