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好些力氣,巧文才将薛枝移到床上,屋内窗子緊閉,她去将窗支打開,接着這光線可看出屋内設施陳舊,木制床上黴斑點點,光下的案幾也破舊不堪,随時便要倒塌。
灰塵散漫,巧文嗆了兩下,薛枝住的地方遠沒原主的房間好,她看了眼床上面色微紅的薛枝,轉身往外走去,順便将松了的發箍緊了一緊。
打水,燒水,都是力氣活,中途不會生火還造訪了隔壁王二娘家。
等巧文将藥材都熬入鍋裡已過去一刻鐘,片刻不等人,此時她才想起中午的胡餅還未下肚,便就着寡淡的熱水一口一口嚼着。
好在熬中藥上輩子雖不曾幹過,但約莫等于煮粥,巧文便一邊吃餅一邊看着鍋,看着那濃煙滾滾時還有心思想如何将這漢服店再開起來。
她計劃做得好,可還得與另一人薛枝商量,那店總不是她的,薛枝心裡的算盤也未曾與原主說過,再者,她就這麼大剌剌地說要重開店鋪,拍拍胸脯保證一定賣得好,賣得火爆,這薛枝能信麼?
莫不是看她當傻子一樣。
原主的品行薛枝也不是不知,一個不學無術的人突然有天要舉進士,還信誓旦旦考個名第回來,條件是先出本金給她用兩日,考上了必還——
這不純哄小孩兒嗎。
還得循序漸進,先讓薛枝相信她有這個能力,之後兩人開店,本金的事才能順利進行。
“咕噜……咕噜噜。”
“哎,鍋鬻了。”
巧文端了藥進房,窗子透了一個鐘頭的氣,裡面清透許多,巧文從自己房間拿了個可以放到床上的案幾,小心将藥放了上去。
薛枝還在睡,不過好了一些,出了些汗,呼吸也平穩了些。
巧文本想等薛枝醒了再喝,可又一想,萬一拖下去變嚴重了可不好,古代醫療差勁,折騰不起,想到這,她便彎腰輕拍了拍薛枝。
“薛枝,薛枝?”
“醒醒,喝藥了。”
巧文看着薛枝,對方從朦胧中睜開眼,不過裡面卻沒有病人該有的迷糊,看了一會巧文,似乎聞到了藥味,輕輕起身,沙啞道。
“你熬藥了?”
巧文給他墊過一個枕頭,将碗遞過去。
“是的,你暈過去了,先喝藥吧。”
薛枝沒說什麼,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表情皺成一團,将碗遞出,碰到巧文時手還顫了一下。
“這藥真苦。”
巧文接過,聽他道。
“辛苦你了。”
巧文正愁找不着話茬子,氣氛和緩,她笑一笑。
“還好,良藥苦口,喝水嗎?”
“不必,我來吧。”
薛枝剛想下身,下一刻,又摔回了床上。
巧文看罷,安慰道。
“沒事,剛喝完藥,休息幾日就好了。”
薛枝隻看了外面天色,眼神有些無奈。
“下午本還要去寺廟替僧人抄寫經文呢,這是咱倆明天的飯錢。”
“如今看天色,怕是也趕不及了。”
巧文看他一眼,想到衣肆的事,猶豫一瞬。
本不欲這麼快對薛枝開口,可此刻氣氛和緩,又剛好提到錢的問題,巧文覺這是個好機會,得先開個口才對。
“我有一事欲與阿哥商量。”
薛枝看着她,巧文慢慢坐下來。
“經文雖好抄,可這麼下去卻不是辦法——”
她看着薛枝睜開的雙眼,笑回。
“雖說湊合一日是一日。”
“可咱們欠債良多,如今你病着——”
巧文笑笑,與薛柏望過來的眼睛對視。
“這幾日先養好身體,身體才是本,可等你養好身體後,咱們家真能靠你一人的抄書錢過活嗎?”
室内一靜,一時沒有動靜,薛枝笑看着巧文,很久,才緩緩說道。
“我竟不知巧娘如今也有如此經營謀劃了。”
“我雖與阿哥長大,但阿哥遊學這三年小妹跟幹娘也見了些世面。”
巧文本想長篇大論,可看到薛枝嘴角的幹裂,一頓,起身。
“你等着,我先倒杯水去。”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這下倒不喊阿哥了。”
巧文端了兩杯,薛枝床上躺着一杯,她坐在床邊一杯。
一個興味盎然看着,一個野心勃勃說着。
“不瞞你說,這幾日我沉思苦想,我覺得幹娘留給我們的鋪子還是開衣肆為好。”
薛枝很是做個合格的棒眼。
“哦?”
“怎麼說?”
巧文深喝一口,擡頭。
“開衣肆咱們的人事往來,經營打理這些都不必說了,想必薛郎也明白。”
“我這次想說的主要還是衣式上。”
“衣式?”
薛枝輕抿了口水,眼睛一直看着巧文說。
巧文瞄了他一眼,覺得能忽悠下去,便閉了眼開始。
“你這幾年在外遊學,不知我的情況,雖原來我對着衣肆經營之事并不上心,可誰知這幾年卻漸地還是慢慢上了手,幹耶阿娘并不知,其實我如今對衣式上還頗上得了手。”
“你是說你喜歡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