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從牙關中擠出話來:“溫憐頌和江以呢……你們……”
雲羨清似乎是想要回答她,可下一刻她便被抱起,而後身體騰空,木質香萦繞着,讓她莫名有些昏沉。
直到落在了另一處,雙腳落在實處,雲羨清才緩緩開口,聲音清朗:“未曾見過。”
那雙抱着她的手很緊很緊,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雲羨清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幾分。
而終槐此刻也落在了對側,一瞬不瞬地望着雲羨清,微微蹙着眉,手中已祭出法器,指尖搭于琴弦之上。
琴音漫送入耳。
“遲菀,你瞧,你的終槐哥哥和你不是一路人,我和你才是一路人。”雲羨清聲音輕柔和緩,又帶着低低的笑意。
孟遲菀緩緩擡頭看向她方才所在的地方,隻見水劍缭繞在一個三頭巨獸的周身,讓它動彈不得,而又不知為何,它躺在那處口中隻發出“嗬嗬”的聲音。
聽着悠遠平和的琴音,不知為何她心口的疼痛似乎和緩了些。
她定睛望過去,便見那三頭巨獸皆大張着嘴,而地面上正是三節被連根斬斷的舌頭。
而就在這樣的場景之中,雲羨清似乎漫不經心順着她的視線望去,語調平靜到近乎有些殘忍:“三首魔物,最是吵鬧,遲菀沒被它吓到吧?”
話音未落,他眼瞳便悠悠望向終槐,笑了笑,卻莫名讓人感覺到有些冰冷。
是挑釁。
也是警告。
到了這時候,他卻沒有絲毫要松開孟遲菀的意思,反倒道:“遲菀離我近些,外頭有髒東西。”
那雙手還有懷抱的存在感極強,再加上他在她身旁說話時溫熱的吐息,叫她一時間竟僵住了。
與此同時,一直缭繞在耳畔的琴音也莫名停下了。
幾乎是瞬間,她心口又開始泛起了疼意。
她不自覺望向終槐,想要掙脫開雲羨清的手。
而另一側的終槐手搭在琴弦上,對于雲羨清的話恍若未聞,隻是看着孟遲菀,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羨清遲遲未松開她,孟遲菀不知哪來的情緒上湧:“放開我。”
她一字一句,分明未曾說什麼重話,可她在說出去的一瞬間便有了悔意,但轉瞬間便被心口的疼意沖散了。
雲羨清看了她一眼,而後抿了抿唇,單薄而有殷紅的唇似乎褪去了些許血色,可再看他的神色似乎又無甚變化,隻有那雙眼睛又彌漫起了水汽。
孟遲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到,那層氤氲開的水汽之後會是什麼呢?
可她無心再想,也無心再問。她隻知道自己現在不想也不應該呆在雲羨清旁邊。
為什麼不想?為什麼不應該?
她不知道。
雲羨清緩緩松開她,未曾說話,可她耳邊卻聽到了幾聲細微的“咔擦”聲,似乎是劍刃劃開什麼東西的聲音。
孟遲菀緩緩擡頭——
三首魔物的三顆頭顱落地,在地面上滾動了幾圈,鮮紅的血彙聚成了低淺的水窪。
雲羨清緩緩收回水劍,水劍原本澄澈的水此刻正湧動着絲絲鮮紅,似一條沒有盡頭的紅繩。
孟遲菀緩緩轉身,顫抖着牽住了雲羨清,盡管心口的疼意愈來愈濃烈,可她看着雲羨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神中帶着安撫。
“熙和,我不走。”
雲羨清看着她,指尖泛着涼意,許久後眼旁的淚痣才動了一下,而後又是那個溫煦的笑:“你方才問我什麼?”
孟遲菀先是困惑了一下,分明自己什麼也沒問,可轉瞬間她便知道了雲羨清在問她什麼。
是她不久前說的那句:“你呢?你對我是什麼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