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遲菀。”霧霭沉沉中,有人喊了她一聲,聲音不輕不重,恰好能破開這迷霧。
孟遲菀微微眯眼,迷霧當中的身影愈發清晰。
身影愈來愈近。
最先從迷霧中顯現出來的是一盞微弱的提燈,而後是一雙沾滿血迹的手。最後是一張白皙到沒有絲毫血色的臉。
“溫憐頌?”孟遲菀不确定地開口道。
她有些不敢确認這是否是溫憐頌,因為她印象中的溫憐頌不應該是這樣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她的面色以及雙手應該是紅潤而又健康的。
昏黃而又微弱的燈光照在溫憐頌的肌膚上幾乎顯現不出一絲血色,她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血。
可轉瞬間,孟遲菀便确認眼前的人毫無疑問就是溫憐頌。
因為她身上有着很熟悉的氣息——溫憐頌的魂靈氣息。
此前她一直奇怪自己為什麼可以從樹魔那裡聞到林妤冬的魂靈氣息,如今她隐隐有了一些猜測。
會不會是已死之人或者将死之人的魂靈氣息才能被她聞到呢?是因為她被置命燈認了主嗎?
“你怎麼了?”未搞清楚狀況孟遲菀不敢貿然上前,隻停在原地問她。
好在溫憐頌也停住了腳步,并未再靠近。
“我能有什麼事呢?”溫憐頌擡頭,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儀式準備好了,你還在這做什麼呢?再不快些來,小心……”
她神色忽然變得諱莫如深起來,之後的語句被吞進了肚子裡,似乎是怕觸怒什麼。
“儀式?”孟遲菀有些疑惑,她擡頭看向雲羨清。
雲羨清抿了抿唇,沒說話。
而後便聽到溫憐頌開口道:“你自己準備的儀式你忘記了?”
她聲音低低的,看了一眼雲羨清,似乎不想讓雲羨清聽到。
“江以呢?”她這般模棱兩可的字句聽得孟遲菀雲裡霧裡的,她看了一眼溫憐頌周圍,并未見到其他的身影,便問道。
若是溫憐頌尚有理智,或許聽到江以會有些什麼反應,若是她并無理智,也說不定能得到什麼線索。
“江以在完善儀式,快些來,大家都在等你呢。”溫憐頌迅速地回答,語氣間聽不出絲毫的不對勁。
孟遲菀不明所以,故而假意道:“我有些睡懵了,頭腦昏昏沉沉的……什麼儀式啊?”
可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溫憐頌睜大了雙眼,手中的提燈也随之落地,琉璃碎裂發出啪嗒一聲。
溫憐頌忽然大口喘起氣來,語氣淩厲:“你睡覺了?你怎麼能睡覺?”
孟遲菀:啊?重點居然是睡覺嗎?
“快跟我走。”溫憐頌氣息尚還未平靜,上前要來拉住她。可能是因為情緒的起伏,面上的血色似乎回來了些。
孟遲菀退後兩步,卻聞到了更加濃重的魂靈氣息。
身後忽然一片陰涼,有什麼東西站在她身後。
她回頭,隻見到了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指尖微動,欲要打出一道法訣。
“歡迎來到永晝城——”
它五官皆是模糊的,可偏偏那雙眼睛萬分清晰。
她打出的那道法訣竟直接穿透了它的身體,孟遲菀低頭看去,才發現它竟然沒有實體,它和霧氣融在了一起。
霧,似乎便是它的身體。
而後轉瞬間,霧氣散去。它也消失不見了,所留下的來的東西僅僅隻有那樣一句話。
永晝城。是何處?孟遲菀心想。
而後她的手腕便被攥住了。孟遲菀視線從溫憐頌的雙足開始往上巡視。
溫憐頌握住她手腕的那隻手上纏繞着水劍。而她的那雙腳似乎是若隐若現的沒有實體。
孟遲菀第一時間偏頭看向雲羨清。
雲羨清在看她,卻絲毫不費力地操縱着水劍想要斬斷溫憐頌的手。
孟遲菀小心翼翼地掙脫開溫憐頌的手,而後拉住雲羨清:“熙和怎麼變得這樣沖動嗜殺?”
雲羨清語氣淡然:“她死不了。她現在不過是沒有實體的東西罷了。”
“沒有實體?”孟遲菀問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和我,或許就是這座城中,唯一的實體。他們皆無肉身,可以算作是靈體或是精神體。”雲羨清耐心解釋。
“那如果出意外呢?”
“興許終槐也在。”雲羨清淡淡開口,手中水劍流轉,既沒有收回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了。
孟遲菀想到終槐雙手滿是鮮血的模樣,忽然覺得不見到也是好事。畢竟說好了橋歸橋路歸路。
“跟我走。你現在需要被淨化才能繼續參加儀式。”溫憐頌似乎察覺不到水劍的存在,木讷地開口。
孟遲菀蹙眉:“因為我睡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