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破林子哪哪兒都一樣,任誰來都得迷糊,心裡為自己辯解着,沈喬一動作卻很誠實,往眼前的樹幹打上記号,慎之又慎的分辨方向邁出步子。
這一次應該沒問題了吧?
兩炷香後,沈喬一停下,立在打上記号的樹幹前,烏雲罩頂,頓時跨下臉來。
出師未捷身先死,說的就是他。
下次見着師尊,定要與他說道說道,那破傳送陣得改,太坑人了。
沈喬一欲哭無淚。
長歎口氣,沈喬一改變策略,不再分辨方向,選準日出的方向,堅定前行。
隐匿于暗處的兩人目睹全程,看着先是和無頭蒼蠅般亂竄,後又步伐堅定朝無為林深處而去的少年模樣的人,半是無言半是好笑。
一身着玄色赤紋勁裝,背負重刀的魁梧男人笑了聲,“哪家的小輩,就這樣放出來,能放心?”
他身側之人身形颀長,身着長袍,嘴角噙着笑,更顯溫文爾雅,他道:“難說。”
“他倒是選了個好方向,可要攔下他?”魁梧男人問。
“與我何關?要去你自己去。”
魁梧男人瞥他一眼,身形消失在原地。稍頃,另一人也離開此處。
與此同時,沈喬一注意到身側漸漸升起萦繞的霧氣,停下前進的步子立在原地,謹慎的觀察四周。
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沈喬一嘴角緊抿,眸光專注,戒備着,同時有幾分躍躍欲試,他還未曾同師門外的人交過手。
聲音窸窸窣窣,從四面八方傳來,似乎有東西在地上疾速爬行。
沈喬一微微側眸,倏地錯身,枯藤‘咻——’一下刺向他之前所處位置,裹挾的潮濕腥氣竄入沈喬一鼻尖,令人作嘔。
沈喬一臉色微變,忙閉氣。
一擊未中,又是幾根枯藤接連襲向沈喬一,沈喬一靈活避讓,手掌翻轉,掌心蓦地出現三張火紋符篆。
“去!”一聲輕呵,符篆疾射向枯藤,滋啦滋啦幾聲,枯藤燒成灰燼。
沈喬一拍拍手,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塵,下巴微擡,明亮的雙眸中盈着兩分自得,輕輕松松,小意思。
解決完麻煩,沈喬一轉身,繼續往東方前行。
稍頃,身後卻有破空聲響起,裹挾着土腥氣攻來,沈喬一旋身避開。隻見枯藤沖天而起,張牙舞爪沖他而來。
沈喬一:“……”
沈喬一後悔閉氣的時間沒再久一些,重新閉氣,随手一揚,九張火紋符篆飛出,砸在枯藤上。
火紋符篆威力不可小觑,火克木,更是枯藤的天敵,幾息之間,攻向沈喬一的枯藤燃燒殆盡。
這次,沈喬一立在原地,未挪動腳步,他倒要看看,還有沒有枯藤攻擊他。
沒讓他久等,約摸一盞茶後,貼地疾行的沙沙聲自四面八方響起,猛地竄出,形成遮天蔽地的囚籠,罩向沈喬一。
真是沒完沒了了。
沈喬一眉頭微蹙,微光浮現,九張火紋符篆環繞周身,化作九朵熊熊焰火。
枯藤來勢微頓。
沈喬一心念微動,九張雷紋符篆顯現,亦環繞在周身,紫色雷電噼裡啪啦作響,沒入焰火之中,火焰顔色變換,火紅中萦繞着絲絲紫,威力更盛。
他要将這破藤的根給燒了。
枯藤雖無靈智,卻天然有着對強敵的恐懼,頓時停下攻勢。
雙方似乎陷入僵持。
隐匿行蹤的魁梧男人神色複雜,看着沈喬一不要錢似的祭出符篆,恨不得沖出去對他說‘别動,讓我來’,解決完枯藤後,讨要兩張作為報酬。
火紋符篆尚且能得到,雷文符篆卻是千金難買,他卻一下拿出九張。
哪家宗門的小子,當真富得流油。
所思所想皆在一瞬之間,男人擡手,一把玄色赤紋的古樸重刀顯現,粗糙有力的手掌攥緊,動勢如風,電光火石之間,枯藤交纏的沙沙聲頓了瞬,懸在半空的藤條嘩啦啦掉落一地。
沈喬一周身環繞着雷火符篆,枯藤未近他的身,便化作齑粉。
餘下枯藤‘嗖——’的消失不見。
沈喬一無心管它,看向來人的方向。
那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筋骨橫練,一個抵他一個半,相貌周正,濃眉大眼,英武不凡,瞧着是個能動手就不動口的。他為何出現在此,又是何時出現?他修為自己看不透,想來不弱,不知自己與之交手,有幾分勝算。
他在打量來人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他。
魁梧男人收刀,不動聲色望向沈喬一,率先注意到的是他那雙招子,即使是戒備又好奇地觀察他,也幹淨澄澈,靈動非凡,在弱肉強食的修真界,或許隻有上三門的仙宗能養出這樣的弟子。
這是無聲的較量。
最後,沈喬一先開了口,“多謝壯士出手相助,在下沈喬一,敢問壯士大名。”
……壯士?魁梧男人滿腦袋這兩字,“沈小友不必言謝,我名喚莊野。”
沈喬一從善如流改口,“莊大哥,你怎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