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他、他分明就是我看見的那魔頭!”風青淼的目光越過滄琰,落在雲慈身上,蓦地驚呼道。
崔長老目光一凜,将靈力彙于掌心驟然朝雲慈攻去,滄琰眸底寒芒一閃,擋在雲慈身前,空手接住他的靈力:“長老過分了吧!”
雖說他其實并不在意雲慈的生死,隻是眼下這人身為他的随從,若是放任旁人随意欺負,豈不打的也是他的臉?
“先前青淼師妹所見的确屬實。”滄琰笑道,“隻是,那不過是我與我的随從在進行演練,以便未來再度同那魔頭滄琰交戰之時,一舉将其打敗。”
“這……未免太牽強了些。”
方才那一擊,崔長老已使出了足足八成的功法,卻被雲慈輕描淡寫地一揮手便輕松化解于無形,他面色微變,凝眸在滄琰與他身後的雲慈身上掃了一圈。
“可方才青淼所言,此人周身魔氣磅礴,你當如何作解?”
滄琰勾唇一笑,手指倏忽收緊,體内靈氣自周身靈脈中緩緩溢出,化作一縷縷清光缭繞周身。
另一隻手自袖中取出一隻小巧的瓷瓶,指尖輕彈,瓶塞應聲而開。瓶中細碎的黑色粉末随之灑落,與靈氣交織纏繞,頃刻間化作一片渾濁的黑霧,狀若魔氣翻湧。
他從容道:“便是如此,我與阿辭不過是想着使演練更加逼真些罷了,适才用了些許小手段。未曾想竟讓青淼師妹誤會至此,實在是我考慮不周。”
崔長老目光深沉,仍不肯罷休:“那暗紫色瞳孔又如何解釋?”
“暗紫色瞳孔?”滄琰蹙了蹙眉,沉吟片刻,面上亦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或許是青淼師妹過于受驚吓,情急之下一時眼花,看岔了也猶未可知。”
說罷,他旋目瞥向身後的雲慈,目光落在她纏繞着白布帶子的雙目之上,微昂了昂首,輕笑道:“我這随從天生眼盲,莫說是紫色的眼睛了,便是連雙尋常的眼睛,他亦不曾有過。”
崔長老冷哼一聲,步步緊逼:“既然如此,何不将他覆眼的布帶取下,讓我等親眼一觀?”
滄琰唇畔笑意微凝,輕咬了咬下唇,眸中閃過一絲猶豫:“這……怕是不妥吧。”
崔長老見狀眉峰一挑,似是終于抓住了他的把柄,語氣徒然淩厲:“雲慈,你莫不是心中有鬼,想要包庇這魔頭!”
滄琰歎息一聲,語氣裡夾雜着幾分無奈:“阿辭本就眼盲,若當衆取下布帶,與當衆揭人傷疤又有何異,豈不是令他難堪?崔長老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崔長老依舊不買賬,目光沉沉地凝在他們身上,滄琰沉默片刻,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既然崔長老執意如此,阿辭,你便委屈一下吧。”
說罷,他旋身擡手,指尖輕輕勾住雲慈覆眼的白布帶子,手腕一掀,白帶如流水般滑落至地面,露出她眼眶裡兩個烏幽幽的黑洞。
“啊!”風青淼沒忍住驚呼出聲,殿内其餘人亦是齊齊倒吸了口冷氣。
滄琰無奈地聳聳肩,彎下腰俯身自地面上拾起那條白布帶子,行至雲慈身後,重新為她系在眼前。雲慈則順從地低垂着頭,叫人看不清楚她面上的神情。
默然半晌,風青淼遲疑着開口道:“或許的确是弟子驚吓之餘,一時眼花了。還請應掌門、師父、長老們、大師姐,以及這位……阿辭公子見諒。”
“既是如此,此事便到此為止。”應淮蓦然開了口,“今後誰也無需再提及。”
“是,掌門。”風青淼忙俯首應聲,崔長老及殿内其餘幾位長老亦無不恭敬稱是。
滄琰亦躬身一禮,恭順道:“徒兒都聽師父的。”
應淮的目光複又越過滄琰,落在他身後的雲慈身上,眉頭微蹙,心中莫名生出一絲熟悉之感,他細細回想,将記憶之中的盲眼之人全全搜刮了一番仍未想起曾認識過這樣一個人,索性不再深究。
“你是叫阿辭,是嗎?”
師父的聲音依舊如往昔般溫潤慈和,一字一句落在雲慈耳中,恍惚間仿佛将她拉回到初拜入師門的時候,念及舊事,鼻尖不自覺泛起微微的酸楚,微啞着嗓音回道:“是……”
應淮循例叮囑道:“今後你便跟在慈兒身邊,需得盡心竭力、謹言慎行,萬事皆聽從她的安排,不可有半分逾越。”
雲慈欠身回道:“阿辭謹遵掌門之命。”
心中那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思緒愈發濃郁,應淮擡手按了按隐隐跳動的眉心,語氣略顯疲憊:“慈兒,你先帶着你這位随從去執事堂錄入玉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