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掌門殿的大門被人自外打推開。
一張張稚氣未脫、略顯驚慌的弟子的臉龐霎時擠進門框。
站在最前的那名弟子不知被誰伸手推了一下,栽得一個趔趄,“噗通”一聲跪到他二人面前。那弟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順勢哀聲嚎道:“求求應掌門、大師姐,快去救救路鳴師弟和阿辭公子吧!”
滄琰眉心一突,猛地站起身來:“你說雲、阿辭也出事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那弟子面前,疾聲道:“還不快如實講來!”
那弟子被他唬得一愣,半晌支支吾吾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滄琰心下一急,擡手便欲去揪他的衣領。
“慈兒!”應淮連忙出言制止他,“莫要沖動。”
話落,他亦從座上起身,提了提衣擺,走上前去,将那跪坐在地的弟子扶起,聲音溫和沉穩:“莫急,慢慢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弟子晃悠悠直起身子,胸膛幾經起伏,須臾才找回聲音,低聲道:“方才大師姐離開後,路鳴師弟與阿辭公子……發生了一點點摩擦,便在演武場比試了一番。哪成想,竟叫彧風師兄撞了見,二話不說便要拿了他們去執法堂領闆子!”
聞言,滄琰頓時一驚,心下亦是不由亂了幾分。倒不是有多關心雲慈,隻是那畢竟是他自己的身子;更何況,他身體那般特殊的情狀,若是受了傷,怕是要惹人懷疑。
見他二人皆無甚反應,方才講話的小弟子眼眶微紅,急得幾乎要哭出來。
滄琰蓦然擡眸,語氣冷冽道:“他們現下身在何處?”
小弟子聞言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便急忙答道:“應當尚在演武場。”
滄琰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門外其餘弟子見狀,皆十分有眼色地繞到兩側,為他空出一條路來。
滄琰疾步向前,身後衆弟子烏泱泱跟在他身後。
應淮靜立在原地未曾移步,目光微沉。
自掌門殿去往演武場的途中,滄琰從衆弟子口中大緻拼湊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下暗自啧舌:雲慈啊雲慈,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也會栽在這所謂“仙門規矩”之上,還要勞煩本座匆忙忙趕去救你。
當真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如是想着,他足下腳步卻分毫也未放緩。
待他與身後衆弟子趕到之時,演武場卻已然空無一人,隻餘下幾片枯黃的落葉在半空打着旋兒。
傳話的小弟子撓了撓頭,小聲嘀咕:“難不成……他們已經被押去了執法堂了?”
滄琰冷冷瞪他一眼,揚手自他後腦叩了一記暴栗,陰恻恻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最好是祈禱,阿辭無事。”
話音尚未落下,演武場内一衆弟子便見驟然一道白芒閃爍,幾乎是瞬息之間,眼前的“雲慈”便消失得無所形蹤。
“砰——”
一聲巨響,執法堂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厚重的門扉重重撞擊在牆壁上,震得梁上幾點塵灰亦簌簌落下。
“雲慈”一隻手支在門框上,細密的薄汗自額角滲出,銳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屋内:“阿辭,你——”
“沒事吧”三個字尚未脫口,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整個人蓦然怔在原地。
他原本已在心中設想了最壞的情形,至多不過是他來得遲了些,雲慈與路鳴已然挨了闆子,慘叫連連、血肉模糊、好不凄慘。
然而,始料未及的,但見執法堂内,地上橫躺着一個人,卻不是雲慈,亦不是路鳴,反倒是氣勢洶洶前去捉人的彧風。
而滄琰心心念念的那兩人,一個事不關己地端坐在一側的木椅之上,神情淡然,不知從何處尋來一盞清茶,慢條斯理倒入小杯裡,悠哉哉地細品;另一個則哆嗦着手腳,自堂内反覆踱步,口中念念有詞。
“喂。”滄琰心下一陣無奈,開口喚了他一聲。
聞見熟悉的聲音,路鳴猛然轉過頭,見是“雲慈”來了,眸中瞬時乍起一絲光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沖上前,嚎叫起來:“大師姐,你終于來了!”
滄琰擡起一根手指,指尖輕輕抵在他額心,止住他繼續上前的勢頭。複雜伴随着幾分難以言說的目光自他二人身上遊移。半晌,滄琰微彎了彎唇角,戲谑道:“你們這是……把人給打暈了?”
話是朝着路鳴的方向問的,目光卻偏轉落在雲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