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斯的陰影投到康斯坦斯身上，盡管自己試圖展現氣勢來逼問對方，但是從體型上來看他反而更處于被動。這一點讓康斯坦斯内心多少有點不爽，他主動退後了兩步，試圖讓身高上的差距沒那麼明顯，但對方也跟着他動了，并且隻邁了一步就拉回了距離，以至于讓兩個人比之前更近。

這樣的距離下康斯坦斯甚至可以觀察到對方衣服的質地。提香穿着對法師來講再普通不過的長袍，康斯坦斯懷疑他可能是在集市上用零錢随手買的，與他白天的披肩相比竟然顯得粗制濫造，披肩此時已經因為氣溫原因敞開了，織料康斯坦斯從未見過，卻能柔順的貼在提香身上，勾勒出對方流暢的肌肉走勢，在康斯坦斯的記憶中，這件披風在與他的摩擦中也絲毫不顯得淩亂累贅。

提香頓了頓，等康斯坦斯回神才回答對方的問題，“一位隐居的法師。”他強調道

自己的破僞法術沒有提示對方在說謊。

盡管内心還沒完全信任對方，并且對對方的财力表示嚴重懷疑，但康斯坦斯對自己改寫的法術相當有自信，在教廷的工作經驗中，它準确度和對魔力的抵抗力已經體現過了，于是勉強認可了對方的說辭。

而在他拼命往後靠，試圖讓自己的臉和對方的胸部保持距離的時候，提香像是沒察覺到他的尴尬一樣開口了：“既然你是雇傭兵，那接下我的下一條委托可以嗎？”

康斯坦斯深吸一口氣，提香又打斷他：“請幫我兌換支付那套茶具的貨币，多餘的部分是你的傭金。”

康斯坦斯噎住。商販不敢随便收下的硬币他卻了解，這是在帝國衰落之前發布的币種，流通了整個鼎盛的黃金時代，印着女帝的頭像。由于是在經濟衰落之前鑄造，純度和重量都遠超當今流行的金百合币，光明海也有不少喜好文玩的神官在收集它。簡而言之，是收藏價值和實際價值都相當有分量的東西。

“咳咳，”他給自己順氣，心想自己遇到了個大麻煩，“你真是錢多得沒地方花，大少爺。”

在确認萊紮爾今晚确實沒有什麼緊急事件後，秉承忠誠服務每一位雇主的敬業精神，康斯坦斯幫忙置辦好了提香的臨時身份證明，補辦了入城登記（康斯坦斯猜到這位不會老老實實走正規登記渠道入城），甚至還幫他弄到了經營許可證，讓提香也能在邊境集市出售一些魔術用品。

“你似乎很擅長幫别人辦事？”在整理攤位的時候，提香側過頭來問他。

康斯坦斯炸了眨眼，“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他謹慎地回答

提香沒有說話，不清楚他是信了還是沒信，金色的瞳孔盯着康斯坦斯，在對方反應過來前，削下了一縷康斯坦斯的頭發。亞麻色的色料化為煙塵，露出原本發絲上豔麗的紅色。而康斯坦斯甚至沒有察覺到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康斯坦斯心中驚悸，揣測這是否是對方的一種示威，不由得想到，如果初遇時自己再魯莽一點，再愚蠢一點，他還有沒有在這裡和對方聊天的命在。

“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學徒？”提香問，看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在他無聲無息削下對方頭發之後，問出這樣的問題像一種威脅。

“......”康斯坦斯翻了個白眼，沒有馬上回答，目光仍然停留在往來熙攘的人群中，像是沒聽見，提香也沒有催促他，擺弄着手裡新買到的茶壺。

“你裝法師倒是挺像的。”康斯坦斯最後嘴硬道。

“猜測方向對了，但很可惜，法師這一點毋庸置疑。”提香沒有生氣。

康斯坦斯垂下眼睛，綠色的眼眸裡不易察覺的輕狂一閃而過。他的對手會因為他的外貌、年齡，乃至他幼稚的字迹而輕視他，但毫無例外，這些驕傲的法師們都是他的手下敗将。

如果對方是以這樣的态度面對他的話，康斯坦斯想，他的真實身份絕對會被自己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