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蒂感覺自己的血壓在迅速提升。
“你什麼措辭?算了,把弗蘭克先生喊出來,告訴他收納新人,不必和伯爵府那邊的騎士長報道,算我們這邊的,算我麾下。”歌洛麗亞卻用相對冰冷的态度怼了回來,随後是隻有大小姐幹練沒有小姐妹嬉鬧的嚴肅,她在說正事。
朱蒂隻能灰溜溜的撤了,平時玩歸玩鬧歸鬧,但歌洛麗亞嚴肅起來的時候說一不二,觸她黴頭必沒好事。
“這麼突然嗎?大小姐,請恕我直言這很唐突失禮。”女仆長隻覺得唐突且失禮,如果大小姐帶回來一個女騎士還好說那麼點,但這是個男的;雇傭一個騎士沒什麼問題她畢竟是一家之主了,但偏偏這麼個時間段……
這非常不合禮數,老爺就絕不會幹這種唐突的事,大小姐還是太年輕了想一出是一出。
“唐突了誰,又失誰的禮?”結果歌洛麗亞非常冰冷的回怼了過來。“你的發言很為淑女主人考慮,但很抱歉,你并沒有發言權。”
“歌洛麗亞小姐,我侍奉你的父母超過二十年,我不會害你,我隻是……”
“這二十年中我父親有為雇傭什麼騎士的問題尋求過你的意見嗎?”歌洛麗亞又是硬怼,差點把女仆長給逼哭。“順便一問,這二十年中他們一直默許你可以把銀制的酒杯帶回自己家嗎?我早就想換一批仆役了,你是想自願當第一個被我開刀的人,還是想繼續留在你的位置上?掂量清楚你自己,不是我父母死了你的話語權就增加了。”
其實歌洛麗亞自己也知道這非常不合适,首先就是女仆長提出的:這是個男的而且現在是晚上;其次波勒克蘭的本質是個流氓,即使是寫封推薦信轉手要求别人代為招募也不太合适——但歌洛麗亞就是故意的,因為這是一個服從性測試。
服從她指令的是親信,比如了解她性格品行一聲不吭辦事的朱蒂;提出質疑的是要挨點敲打但還能留着的,比如很有異議但僅被歌洛麗亞口頭欺負的女仆長。如果再還有人不屬于這兩類,那就是她歌洛麗亞想要開除并且必須開除的人了。
被她帶回來的當然是波勒克蘭,本來她是打算晚幾天想起來了再找小流氓确認一下工作的,最近的新聞她都很滿意,但她還沒檢查是不是波勒克蘭的手筆。不過她回來的路上居然遇到了他主動來述職,這家夥用一堆帶着各家家輝的首飾證實了自己的工作都有圓滿完成。
某種角度上來說驚豔了歌洛麗亞一下,難怪那家夥會被澤梅爾家重用,看來他不僅是舍得髒手也非常适合這種髒手的工作。
所以歌洛麗亞決定爽快一把,對方既然幹得好,那麼對方要求盡快兌現報酬自己就馬上兌現好了,正好借機服從性測試。
“少年,你多大了?”弗蘭克很快就來了,他聽到朱蒂報告歌洛麗亞的情況就感覺頭皮發麻,看波勒克蘭的眼神更是無法友善。一方面是生怕最小的女兒交往男朋友,一方面是知道自己無權管束大小姐、無論她要鬧哪樣他都無法制止,是以弗蘭克對這個大小姐帶回來的少年非常警惕。
好死不死這個少年還有雙野貓似的金色眼睛,到處亂瞥不停的打量着環境裡所有人和物——光看那眼睛弗蘭克就感覺對方不是個有教養的人,這使得他更加的不友好,僅第一次見面他就讨厭上這個白頭發的少年了。
“十六了。”波勒克蘭熟練的謊報年齡,他長得高幹髒活也麻利,他前前後後遇到過不少雇主,大家都心甘情願的相信謊言,沒有一個質疑過他的面容仍有些稚氣的。
“我建議你說實話,我很不喜歡你,小子。”弗蘭克本就對這個少年匮乏好感,一眼看穿對方撒謊之後更是眉頭緊皺。他預感這個少年之後肯定是個不好管的刺頭,本想立個下馬威讓這少年老實點,但他還沒開口就被女兒給打斷了。
“我願意相信就可以了,這不是你決定的,弗蘭克先生。你隻需要把他帶到騎士們的宿舍,正常安排他的位置和他的裝備就可以了,他是個槍術師。”
歌洛麗亞語氣溫和但是冷靜且堅定的說,弦外之音其實就是生父沒有發言權和決策權,隻不過比起怼女仆長的時候溫柔了許多。
弗蘭克愣了愣,但沒敢多說什麼,自情婦死後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兒冷靜超群,隐隐有些恐怖的味道。“知道了,那麼跟我過來把小夥子。”
“你是不是還有東西沒給我。”波勒克蘭之前一直在觀察所有人的言行,偷偷判斷歌洛麗亞到底能不能兌現她的承諾。現在她兌現成功了,他就該擔心自己了——毒藥雖然至今沒有發作,但解藥她至今沒給。
然而歌洛麗亞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調皮的一笑,然後遞給了他一個小罐子,打開一看全是一粒粒的小豆子,聞上去還有股帶着奶味的甜香。
“整罐都給你吧,隻是寶杖大街賣的糖豆而已。”
波勒克蘭愣住了。
“交給你了弗蘭克先生,另外女仆長,我的晚飯可以準備上來了,我在房間自己吃。”歌洛麗亞潇灑的走上了樓梯,沒有再回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