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向晚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眼神好像在說:我就知道。
她不想自己的心思表現得那麼明顯,隻好四兩撥千斤:“以前怎麼沒聽說過你會打台球,好像很難吧,是不是不容易學會?”
“也不是。”
他掏出手機,好像在翻看日曆:“打算哪天學,是一夜七次,還是分開幾晚?”
向晚卿:“......”
這讓她怎麼回答?
總不能說:要不然就一夜七次吧?
或是:要不然一晚一次?
他不覺得這句話會讓人産生歧義嗎?
嶽星輪擡起頭,用詢問的目光又掃她一眼。
“一性都學完?”
“累。”
“那六次?”
“累。”
“兩次?”
“累。”
向晚卿:“......”
您這麼虛還練個屁。
她幹脆把難題推給他:“看您怎麼樣方便,我都行。”
“随便,我都行。”
向晚卿:“......”
嶽星輪淡淡掃她一眼:“那就一晚一次吧,我還有别的客人,做多了累。”
向晚卿:“......”
打住,敢情我成您的客人了?
約定好了時間,向晚卿将他送出大門時,對面的爺爺奶奶正好開門出來。
她聽到開門聲,想都沒想,一把将嶽星輪拉了進來。
然後砰地一聲把大門關上。
嶽星輪被她一拉,差點撞到牆上,半弓着腿,他擡眼略有些驚悚。
向晚卿一隻手還在門上,看着他神情僵住。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對方一會兒,向晚卿深吸了口氣:“我想起來還沒問你,需不需準備什麼衣服?我第一次打台球,也沒有經驗。”
嶽星輪挺起身體,擡手撣了撣夾克上的褶皺,似笑非笑地看她:“問就問,怎麼還.......”
向晚卿趕緊笑了一下。
“動手動腳的......”
向晚卿:“......”
送走了嶽星輪,向晚卿把碗筷收拾了。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吃了面她也不餓了,正打算再看看程序時,彭佳的電話頂了進來。
她的聲音還有些惺忪,應該剛睡醒,旁邊偶爾還傳來韓青寂的聲音。
向晚卿有點咋舌:“你們,又睡了?”
“睡你妹,我喝多了,在他床上睡了一覺而已。”
“你想睡我妹,我倒是求之不得。”向晚卿陰陽怪氣地笑。
她和彭佳認識快十年了,也就懶得裝了。
“騷.貨,睡她我都嫌髒。”
彭佳冷冰冰說,電話裡,韓青寂果然更正她:“不許罵街。”
向晚卿在電話這頭不厚道地大笑。
彭佳瞬間老實了:“嶽星輪呢,你倆沒睡?”
“注意措辭,什麼叫我倆沒睡?”
向晚卿吹着指甲更正:“我跟他睡得着嗎?”
“一回生二回熟,他長得這麼妖孽,你不上我可上了。”
電話裡,韓青寂又評批道:“别拿星輪開玩笑。”
“我怎麼開玩笑了,我還不能上他,你管得着嗎,我從上高中時就想上他,不行嗎?”
電話裡,彭佳終于跟韓青寂撕破臉。
而向晚卿卻因為這句話,記憶跌宕回了八年前,無數回憶在眼前像過電影一樣閃過——
高一新入學時,嶽星輪以全年級第一名的成績打敗了初中未有敗迹的向晚卿。
如果隻是這樣,她也認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技不如人她無話可說。
可是當天放了學,她就被嶽星輪堵到了教室大門口。
彼時的少年意氣風發,恣意又狂傲,穿着一中的藍白相間校服,往大門上一倚,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不得不讓向晚卿擡起了眼。
書包挂在他的手臂上,好像沒有骨頭一樣耷拉着,他吊兒郎當地站着,神情有些痞氣,看着她冷笑。
向晚卿當時還小,這一笑把她吓壞了。
她後退了幾步,瑟瑟道:“這位同學,你想,幹麼?”
嶽星輪雙膝一彎,身體也直立起來。
這個年紀的男孩經過了初中三年,都已經發育得差不多了。
但教室裡都是坐着,向晚卿也就沒有留意,他站在她面前時,她才感覺,這人不是一般的高。
足足高出她一個頭。
那時候他很瘦,說不上什麼胸肌,寬大的校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唯有一雙白色的休閑鞋幹淨挺立。
男孩眉眼清朗,臉骨還沒有長開,下巴尖尖的,但眼中的笑明顯帶着壞勁。
“同學,别緊張,我沒碰你。”
“你要幹麼?”
向晚卿掃了他幾眼,莫名覺得心尖發熱。
他長得太好看了,有點像工藤新一。
“我隻是想看看,那個考了第二名,僅比我差了三分的同學長什麼樣兒。”
他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在她身上打量,最後得出結論:“也不怎麼樣,一般人吧。”
向晚卿本來還有些害怕,這會兒鼻子差點氣歪了。
她從小美到大,什麼叫也不怎麼樣?
竟然是來氣她的,向晚卿在心裡白他一眼,聲音卻是糯糯的:“那我可以過去了嗎?”
嶽星輪果然讓開了大門,向晚卿朝他阖了下頭,把書包帶向上挑了一下,頭也不回地離開。
剛走出去,彭佳和李敏就走了過來。
彭佳摟着向晚卿笑眯了眼:“剛才是不是嶽大帥哥跟你說話?”
操場上放了學後,還有一些同學在打籃球,周圍觀看的女生也不少,一時間有些嘈雜。
過來過往的人也多,彭佳剛一問完,就有人轉頭看向晚卿。
她不願多講:“就聊了些考試的事。”
李敏有些興奮:“我聽說咱們這一界,包括整個一中,嶽星輪是當之無愧的校草,連原來高三的龔學長都比不上他,真的好帥。”
“我聽說他媽媽在一個教育機構教英語,家裡條件應該還不錯。”
“不錯個屁,他爸好像是個修汽車的,家裡條件一般,不過他本人大有前途。”
“那不就是潛力股。”
彭佳點點頭,朝向晚卿打了個加油的動作:“看好你,拿下他。”
向晚卿讪讪一笑:“你們誤會了,我跟他真沒什麼。”
......
“喂,你在聽嗎?”
彭佳的聲音将向晚卿的思緒硬生生拉了回來。
“哦,在聽。”
外面的天一黑,好像一個幕布,将過去的一切都遮擋起來。
她有點犯困。
“算了,不說了,我要睡了,你們,愛睡不睡。”
說完,她挂斷電話。
這一晚上,她躺在床上無論如何就是睡不着。
從前的許多人和事都揮之不去。
就像李敏,高中時這麼好的關系,到最後卻因為嶽星輪和她絕交。
說起來,李敏那時候是真的喜歡嶽星輪,彭佳這樣的人,估計那時候情窦還沒初開。
這些記憶滾來滾去,最後還是滾回到了李思淼的臉上。
想到她和她媽媽登堂入室,霸占了屬于自己的東西,向晚卿首先是替媽媽感到不值。
爸爸創業那會,媽媽操持整個家,沒有她,哪來的現在的佳藝。
想到這些,她從床上翻身坐起來,打開小夜燈,拿過手機。
打開微信界面時,目光在夜的頭像上停頓了一會兒,然後退出去,轉而點了朋友圈。
——
今天和歐銳簽約了,真的覺得很開心,希望接下來自己繼續努力,能給歐銳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下面配了幾張自己從前的自拍,都是溫婉又柔美的照片。
有些在夕陽下拍的,有些在清晨雨露中拍的,都是她認為最漂亮的照片。
發出去時,隻點了‘僅夜可見’,然後發送。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赫然發現‘夜’居然給她留了言——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