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姐弟的話,倒是印證了公孫青竹的猜測,他面色黑沉。
中州受難,而師父亦是聯系不上,兩者之間定有關聯。
公孫青竹眉宇擰成一個川字,此刻他竟是鞭長莫及。
見他面色不佳,洛梵意試探着問道:“中州……你是不是很擔心?”
公孫青竹默而不語。
“既如此,我的毒大概需多久能解?”洛梵意問道,早一日解開,公孫青竹便能早一日去忙他心中更為重要的事。
公孫青竹長歎一口氣:“往南柳最快需五日。至于解蠱……短則三五日,長則三五月。”
“若騎最快的馬呢?”
洛梵意絞盡腦汁地想法子:“若棄船改走陸路,三日可達南柳。你幫我找到解蠱之法後便自行離去,有十三陪着我在南柳。”
“為何?”
為何明明很想治好自己的蠱毒,卻會放自己離去救其他人?
公孫青竹微微挑眉,洛梵意的想法,他看不透。
這樣的一個人會做出滅世之舉麼?
還是說人心易變。
他面上不動聲色,對洛梵意輕聲說道:“不必如此匆忙,有人會比我更着急。”
“誰?”洛梵意疑惑道。
“蔺十四郎。”公孫青竹眼中閃過一絲促狹之色,“海漘在中州下遊。”
洛梵意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雖說海漘老城主身體還算康健,但衆公子之間的明争暗鬥明眼人都能看出一二。
蔺扶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立功的機會。
說罷,公孫青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既然如此,我需洛姑娘幫我一個忙。”
洛梵意聞言,還當他要拿自己與蔺扶打趣,心中有些不舒服:“幫忙歸幫忙……”
她話還沒說完,公孫青竹指了指青道:“勞煩姑娘替小青喂飽瓜子,這一次,便要仰仗它了。”
送走小青後,已是明月高懸,銀輝灑滿江面。
洛梵意對褚十三交代道:“我們在南柳碰面。”
她的語氣堅定。
褚十三眉眼之間都是對洛梵意的擔憂,她目光冷冷地盯着公孫青竹,似乎想要将他看穿。
然而,洛梵意隻是輕輕拍了拍褚十三的肩。
兩世的褚十三時常讓她恍惚,哪一個才是真的她。
見洛梵意和公孫青竹要走,蒹葭領着阿蘆上前道:“此處乃是活水,我姐弟二人一個受傷,一個年幼,跟着二位隻會拖後腿,不如就此别過。”
她臉色慘白,說話也有氣無力,在此将養其實再好不過。
洛梵意與公孫青竹交換了眼神,而後道:“如此甚好,但你們姐弟今後不可無故傷人。”
蒹葭輕輕點頭:“自是如此。”
說完,她抓住洛梵意的手腕,雙手施法,一道白光從她指尖射出,在洛梵意手腕處點上了一道蘆葦印記。
“我送姑娘一個禮物,就當是賠禮。”蒹葭施法完畢後解釋道,“姑娘宅心仁厚,願意原諒我二人魯莽行事,蒹葭感激不盡。我知道洛姑娘如此星夜兼程,也是為我妖族,此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葦針相贈,險境之中或可一用。”
洛梵意聞言,好奇而驚詫地盯着手腕上白色印記。
那印記似一竿蘆葦,一陣一陣地散發着綠色光芒。
蒹葭面帶歉意地補充道:“隻是我妖力微弱,如今用全身之力也隻能凝成一枚葦針。”
洛梵意看向蒹葭,隻見她臉色又虛弱了幾分,忙連聲道:“一枚葦針足矣。”
得葦針相贈本就是意外之喜,畢竟他人之物隻能護自己一時。
唯有提高自己的能力,才能護自己一世。
站在驿站前,洛梵意有些不知所措。
“你會騎馬麼?”公孫青竹将缰繩遞給洛梵意。
洛梵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隻學過一點。”
小時候荀鸾帶着她偷偷學過幾日騎馬,可有一日她墜馬後嚎啕大哭,洛誠知曉後,師兄被罰跪三天三夜,從此她再也沒機會碰馬。
“上馬。”公孫青竹用缰繩指了指馬背。
時間不等人,洛梵意咬了咬牙,縱身一躍,落在了馬背上。
因為驿站的馬脾氣比較溫和,洛梵意穩穩落在馬背上,預想中的摔倒并未發生。
她松了口氣,年幼時懼怕之事就這樣輕飄飄地又少了一件。
公孫青竹大喝道:“駕!”
棗紅馬兒嘶鳴一聲,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洛梵意隻敢縱着馬兒原地踏步,她遠遠望着前方,期待公孫青竹回頭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