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柳越家,最擅蠱術,是南柳有名望的大家族。
如今出了這樣的大事,城主會請越家人相商,不足為怪。
公孫青竹同洛梵意對視了一眼,默契地跟在了越家人身後。
蔺扶見狀,猶疑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除了越家人,他們想要蒙混過關沒那麼簡單。
但洛梵意要得是同城主府中人搭上話的機會。
門口的士兵表情不耐,但洛梵意趁機亮了身份——還城派宗主獨生女。
這個身份,應該能幫她進入城主府議事。
那越家使者聽聞洛梵意身份,深深地盯着她許久,才邁入城主府中。
洛梵意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寒而栗,小聲地詢問公孫青竹自己身上可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公孫青竹搖頭。
蔺扶見他二人之間親密無比,疊加妹妹失蹤一事,内憂外患,心中煩躁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内裡來人通傳,讓洛梵意攜兩個侍從一同入内。
公孫青竹和蔺扶忍不住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他二人什麼時候成了洛梵意的仆從?
但這樣也好。
還城派雖在朱垠,說到底是個門派,若是别處有事,他們摻和一番倒也無妨。
但蔺扶的海漘公子身份若是亮了出來,便是兩城之間的事情了。
三人移至城主府中議事廳内,隻見正中一個白胡子中年男人,正在廳中來回踱步。
他衣着華貴,紫金織錦,流光溢彩,一看便非富即貴。
而他身側站立的,正是方才打了照面的越家使者。
洛梵意心道,此人應該就是南柳的城主。
城主見到洛梵意,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暗淡下來。
他知曉洛家女空占一個名頭,但凡今日來此的是她的同門,都會好一些。
但偏偏是洛梵意。
洛梵意假裝沒有看出他眼中的謀算,但心中還是有些意難平。
“若依越家所言,此時有幾成勝算?”城主同洛梵意打過招呼,便接着同越家使者商讨對策。
聽起來他們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那越家使者的目光落在了洛梵意身上,定定道:“方才隻有三成,若是洛姑娘加入,便能提至五成。”
“我?”一時之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洛梵意身上。
越家使者輕輕點頭,隻見他大手一揮,一隻奇異的蟲子從他寬大的袖口之中鑽出,慢慢爬到他的掌心。
那蟲子有四對細細的爪子,身子卻十分笨重,前頭一對赤紅色的大鐮,蠕動的身子分泌着粘液,看起來十分惡心。
“這是我們越家特有的千裡蠱,母子蠱千裡之間都能互相感應,隻要洛姑娘服下子蠱,而後假意被抓,那麼我們越家便可千裡尋蹤,從而找到那妖物。”
“不可。”蔺扶與公孫青竹幾乎是同時出聲。
公孫青竹斜睨了蔺扶一眼,隻見蔺扶從腰間錦囊拿出一個瓷瓶,裡面正是他用于追蹤青鳥的識蹤香。
“想辦法讓那妖物沾上識蹤香,何須讓洛姑娘以身犯險。”蔺扶有些擔憂。
“識蹤香,”越家使者心念一動,一捋胡須,“你是海漘人。”
旋即,他便搖了搖頭:“識蹤香香味太過明顯,且過十裡便嗅聞不出。那妖物能夜擄百餘人,想來行動敏捷非常,用識蹤香不僅跟不上,還有被發現的風險。”
南柳城主亦是點了點頭。
他向洛梵意投去希冀的目光。
洛梵意看了一眼越家使者,心道她本就是要找越家解蠱,如今算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清了清嗓子道:“隻是非親非故,我憑什麼要幫這個忙?”
公孫青竹贊許地看着她,沒想到出門曆練短短幾日,她已經知曉在談判之中不要輕易亮出底牌。
南柳城主眼睛一眯,若有所思道:“洛姑娘遠道而來,定然也是有求于我南柳。孤以南柳城主令起誓,凡洛姑娘所求,我南柳必應。”
洛梵意有些意動,她的手在腕間镯上摩挲——父親,我不用你的人情,也能自救。
但她也知曉貪多嚼不爛的道理,這樣的承諾最是容易爽約。
她冷聲道:“我不求城主事事有求必應,唯有一事相求。”
說完,她轉頭看向了越家使者,沉聲道:“城主如此坦誠,我也據實以告。今次前來南柳,不為别的,隻因聽說了越家可解我身上蠱毒,故而千裡奔波。梵意所求唯有一樁,便是待到事畢,越家願意伸出援手,替我将身上蠱毒解開。”
越家使者聞言,看向洛梵意的眼神又深了幾分。
“洛姑娘可知,是何人給你下的蠱啊?”
洛梵意搖了搖頭,她若是能知曉,也不至于兩世迷惘。
“既如此,煩請城主以城主起誓。”公孫青竹有些擔憂洛梵意上當受騙,特意添了一句。
蔺扶的腦子飛速轉動。
還城派的人對洛梵意來南柳的原因語焉不詳,如今他終于知曉,倒是舒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洛梵意移情别戀,喜歡上這江湖郎中了。
以城主令起誓,若是城主有違誓言,必遭天譴,因此各城城主若非遇到有十足把握的事,不敢以此立誓。
城主的目光卻在蔺扶與公孫青竹之間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