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青竹眼中墨色湧動,有的人還是露出了她的馬腳。
青鳥的頭輕輕蹭着公孫青竹的下巴,半日極限傳信着實疲憊。
公孫青竹從腰間荷包拿出一小把瓜子犒勞青鳥,忍不住在它腦袋上一點:“也不知是誰讓你養成了貪食瓜子的習慣。”
青鳥不語,隻是一味地嗑瓜子。
屋外主仆情深,可屋内卻是黑雲壓頂。
洛梵意地捂住手腕起身,抱歉地行了一禮:“這蠱蟲乃是越家尊貴之物,我……實屬抱歉。”
也不知這蠱蟲價值幾何,她要不要賠償。
越悴黎連連擺手,隻是仍舊有些咬牙切齒:“是我大意,我以為此蠱能吃遍天下蠱蟲,無論丫頭你身上是什麼疑難雜症,讓它一通吃下就好了,不曾想是我太過自負。”
解蠱失敗不說,還賠了一隻蠱蟲。
或許是本也沒見過能修煉的自己是什麼樣,洛梵意不報希望,心中竟也無什麼波動。
越悴黎見她神情木讷,隻當她是太過失望,心中暗道自己做了壞事,連連拱手道:“洛姑娘放心,你身上的蠱我必解。”
門外公孫青竹等待許久,聽到木門細微響動,連忙站起身迎接,但見洛梵意推門刹那表情有異,臉色蒼白,他便知此事原是不成。
笑意微凝,公孫青竹在一瞬間想過許多别的解決方案,但洛梵意對他柔柔一笑:“明日再來。”
也不是毫無希望。
公孫青竹替洛梵意松了口氣:“既然如此,明日再來。”
洛梵意釋然一笑:“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公孫青竹嘴唇微抿,拍了拍毛驢的屁股示意洛梵意坐上去:“去城主府。”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但城主府中依舊燈火通明,夾雜着病人無助的呻。吟之聲。
洛梵意随着公孫青竹的指引,走到前幾日她們睡過一晚的那一排空屋,此刻那裡已經被改成臨時的救治之處。
那些被蜘蛛精擄走的女子大多都安置在此。
那日公孫青竹與蔺扶趕去還算及時,但還是有不少女子為蛛絲所傷,也有不少女子的皮膚為那蜘蛛精的粘液所腐蝕。
潇潇亦在其中。
城主便索性在府中辟出此處,召集城中醫師配合公孫青竹一同替這些女子診治。
屋内的抽噎聲與刺鼻的味道混合,讓洛梵意的腦袋發暈。
她這一日奔波太過,也沒怎麼吃飯,一時間氣血不足,眼冒金星,暈倒在公孫青竹的懷中。
他有些無奈,将洛梵意打橫抱起,放在離城主府主院更近的屋舍内。
這是洛梵意來到南柳後睡得最安心的一晚,等到日上三竿,她才堪堪起身。
見自己身上衣物已換,她有些欣喜地喊道:“十三!”
一定是十三到了。
她急急披衣起身,出門去尋,但沒見着褚十三的身影,反倒見着了公孫青竹。
他一早便在熬上百人的藥,渾身大汗淋漓,他為了行動方便便将袖子都束了起來,頭發亦是高高梳起,額前碎發沾了汗水随意卷曲,看起來不像個醫師,倒像田間勞作歸來。
“你的侍女聽說你一死,便馬不停蹄地回了還城派,連屍骨都不曾找。”公孫青竹語氣淡淡,帶着兩分不耐煩。
先前他便覺得此人包藏禍心,目的不純,可一直找不到證據。
沒想到她心中竟是如此盼望洛梵意死去。
聞言,她心中不禁有些難過。
這一世她不曾虧待辜負褚十三,雖說人各有志,可褚十三先前的表現并非厭棄于她,為何聽到自己身死的消息,便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
隻是想到上一世穿胸一箭,她有覺得不是不可能。
“你一早就知道?”洛梵意望着公孫青竹,眼神定定。
難怪昨日說她不會看人,她隻當是公孫青竹對蔺扶的敵意作祟,沒想到還有這一層。
“人各有志。”洛梵意眼中劃過一絲冷意,“那這衣服?”
公孫青竹下巴一揚:“是她。”
隻見潇潇拄着拐走來,眼中滿是興奮感激:“洛姑娘!”
洛梵意記得在山洞中時,她的腿被那蜘蛛精的汁液濺射,看她走路動作,傷勢看來不輕,好在氣色尚可。
洛梵意扶着潇潇,走到府中一處涼亭說話,雖說受傷更嚴重的是潇潇,但她看起來精神卻比洛梵意還要好些。
“聽公孫先生說,他是在那山崖下尋的你,可這幾日我父親的人手在那來回六次,也沒看到你的蹤影,這可真是奇怪。”潇潇對自己的新朋友亦是十分好奇,“不過我看那公孫先生似乎對你的安危并不着急,每日隻是在城主府中照顧病人,悠閑自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