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洛梵意亦是覺得荀鸾十分陌生。
她有些困惑,從前的自己為何會喜歡這樣一個迂腐不堪的人呢?
公孫青竹輕笑一聲,打破了此時的劍拔弩張:“師兄若是不放心,大可随我一同前往河源。你我左右護航,定能保你師妹平安無憂。”
荀鸾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神情,下意識反駁道:“門派之中事務繁忙,我怎能丢下不管!”
這便是了,洛梵意心中冷笑,師兄心中一直以宗門為重,這無可厚非。
他或許在乎她的生死,但不在意她的活法。
到此,已再無溝通的必要。
洛梵意後撤幾步,走到馬兒身旁,悄悄向公孫青竹使了個眼色。
公孫青竹會意,擡手将發間的竹節簪一抛,身形輕動,毛驢揚蹄而起。他一個回身,手中竹劍已成,直指荀鸾腰間要害,刃尖寒光閃爍。
再近一寸,荀鸾便會受傷。
他挑起一側眉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魁首師兄,我還讓了你三分。”
荀鸾怒極,念動口訣,便要同公孫青竹見真章。
二人陷入纏鬥之中,洛梵意策馬揚長而去。
她一邊縱馬疾馳,一邊回頭喊道:“勞煩師兄替我照顧好父親,既然忠孝不能兩全,我隻能先忠于自己。”
荀鸾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然中了圈套,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卻無處發洩。
他運起全身修為,全力朝公孫青竹擊去。
這一擊,勢如破竹。
公孫青竹身形微微一滞,卻并未閃躲,生生受下了這一擊。
刹那間,他的胸口處印上了荀鸾的掌印,衣衫被掌力震得七零八落,一道道細小的血絲從嘴角滲出。
他心中暗忖,荀鸾不愧是此次比試大會的魁首,掌風雖略遜于自己,但也算淩厲。
荀鸾面露不解之色,他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為何不躲?”
公孫青竹隻是輕笑,騎着毛驢,揚鞭而去。
荀鸾回頭,望着二人背影漸漸變成兩個小圓點,心知無論自己再怎麼阻攔,也攔不住要走的人,長歎一聲,回還城派去了。
從南柳往河源,需經過重錦城。
此城山巒疊秀,城中人十分豪爽,食物也十分美味。
若非河源事急,洛梵意真想在此處多停留一陣。
洛梵意和公孫青竹對坐在一處路邊攤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一邊吃着熱氣騰騰的抄手。
他們從南柳走到此處用了十日,越靠近重錦城,看到的各門派弟子便越多。
“你這麼博聞強識,知不知道為何這麼多人齊聚重錦?”洛梵意有些疑惑,“下一屆比試大會為時尚早,也沒聽說是要在重錦舉辦呀?”
公孫青竹喝了一口茶,壓住胃間饞意,不疾不徐道:“重錦城有一座塔,名為千尺塔,傳說隻要一路闖關,到最高一層,便能得到一把絕世好劍,隻是這麼多年還沒人成功過。”
他剛解釋完,肚子卻又不争氣地叫了起來。
先前他生受荀鸾一掌,這幾日吃藥,必須得忌口。
可洛梵意吃的這一碗抄手鮮香之味直沖公孫青竹腦門,他實在是有些難受。
洛梵意聽見這聲動靜,得意一笑,用筷子夾起一隻抄手,故意在公孫青竹眼前晃悠,公孫青竹索性閉上了雙眼,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身後一隻手靠近,公孫青竹眼皮微動,右手一翻,将身後偷襲的手按住一翻,身後那人吃痛,驚叫出聲:“主人别動……痛……”
公孫青竹睜開了眼,對面的洛梵意手已經按在了發間,蓄勢待發。
“阿保,你不是應該在河源麼?”公孫青竹在阿保頭上敲了一計。
阿保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邊笑着同洛梵意打招呼道:“洛姑娘好。”
洛梵意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隻見他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臉上稚氣未脫,氣質幹淨單純,同他主人一般穿着一身綠衣。
公孫青竹又不悅地在阿保頭上敲了一計:“整日沒個正形,我交代你的你都忘了。”
阿保抱着頭在小攤的座位之間鼠竄,嚷道:“我知道,有事青鳥聯系。但是往河源的路都被堵死了,我想了許多辦法都上不去。”
“堵死了?”公孫青竹重複了一聲。
“千真萬确!”
阿保蹲在桌子下,下巴墊在桌子上,可憐巴巴地望着公孫青竹。
“還有還有,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将那蜘蛛精羅織的屍體丢回了中州,妖王說從前天母神設下的萬仙屏如今已是形同虛設,每日都有許多妖物逃出,就連幻妖也不例外。”
阿保雖沒去成河源,但把自己辦好的其他事都交代了個幹淨,以此祈求公孫青竹的原諒。
可他頭上又挨了一計:“這些事也是你能在外人面前說的麼?”
公孫青竹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小子戒心是一點也沒有。
洛梵意聞言,作勢便要離開:“好呀,原來我是外人!”
阿保連忙攔在她面前,連聲道:“洛姑娘不是外人,是内人!”
他生怕自己又說錯話。
洛梵意眼珠一轉,她早就猜測公孫青竹還有别的身份,如今見了阿保,心中猜測更加笃定。
雖說她與公孫青竹本就是陌路人,可一想到他有着許多秘密,而自己于他而言近乎透明,洛梵意便莫名地有些不爽。
公孫青竹輕咳一聲,語氣無奈:“罷了,萬仙屏之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各派各城都知道。”
也就是說父親也知道,洛梵意心中疑惑更甚。
為什麼父親什麼都不告訴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