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往密林深處去,霧氣便愈發濃厚。
三人趕着驢車,看起來倒像商賈。
洛梵意目光落在四處,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
從前她隻聽師兄說起過河源,傳說那裡山高水遠,藍天雪山,草地無垠。
如今親自踏上前往河源的路,她雖害怕,可分明更是為之興奮。
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為這一次探險沸騰。
公孫青竹隔着車轅,也能感受到洛梵意的興奮。
他頓了頓,手中鞭子一指:“提防這些人。”
洛梵意目光順着鞭子所指,隻見密林之中唯有樹葉微動。
她會意,悄悄挪動位置,湊近了些,附在公孫青竹耳畔小聲道:“方才我就覺得不對勁。”
她說的認真,身子卻靠得近,讓公孫青竹有些拘束。
“馬後炮。”公孫青竹一哂,但身子卻老實地闆正了些,眼中亦是多了幾分認真。
這條路上雖有許多車轍印,但有去無回。
阿保也不免多打起兩分精神。
“你扮成幻妖,那會長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你身上了。”洛梵意嘴巴一撇,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此路是他開,若是半道上把我們截了,也不會有人發現。”
她所料不差,葛休打得正是這個主意。
幻妖稀世罕見,與其輕易放他們三人離去,不如他親自把道劫了。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留意着林中響動。
雖是白天,可烏雲沉沉,仿佛随時都會落雨。
隻越是天黑,人心算計便越是清楚明白。
此刻天地萬籁俱寂,唯有林中傳來金石破空之聲。
霎時間,十幾人從密林之中魚貫而出,均手持重錦長刀,身穿黑色勁裝,周身灰色靈氣湧動。
這些人看起來靈力駁雜,非正派人士,更像是以接單殺手為生的江湖散修。
不過須臾,小小的驢車便被這些人團團圍住。
洛梵意有些害怕,下意識抓住公孫青竹手中的鞭子不撒手。
如今她蠱已解,但無功法傍身,若是與普通歹人肉搏,尚有三分勝算,但若是對上這些修士,她隻有挨打的份。
思及此,她顧不得地上髒污,從車上一滾,藏在了亂石後,掌心的汗浸濕了鞭子。許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幻妖’公孫青竹身上,她反倒是安全的很。
“愚夫。”公孫青竹淡淡吐出兩個字。
一個歹徒已然意動,對準他便是俯沖而來,眼中閃爍着勢在必得的光芒。
公孫青竹彎腰躲過,順勢拔下頭上竹簪,往後滑步數尺,竹簪變成了長劍,往後一倚,支在地上,替他穩住了身形。
迷霧之間,墨發半散,公孫青竹身形如葉片般輕盈流轉,悄無聲息的便拿下許多歹徒。
這不是洛梵意第一次看公孫青竹打架,但鮮少看他動作這麼華麗,倒像是……刻意放慢了每一個動作給自己看的。
洛梵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搖搖腦袋,想将裡面的水都晃出去。
“你們會長也太摳門,雇來的人,就這?”公孫青竹劍指地上躺着的歹徒,挑釁地對四周喊道。
林中除了他的聲音,便隻剩下地上歹徒的呻吟之聲。
阿保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若是往常,主人該不留活口了。
見四下無人,應該是安全了,洛梵意才扶着大石頭站起身來,手依然在顫抖着:“這些人要怎麼辦?”
“阿保!”公孫青竹喊了一聲,“你看着辦。”
阿保認命地跳下驢車,拿出特制的繩索,将這些人都困在樹上,又給所有人下了隐身咒。
隻見這些人倏地和天地融為了一體。
忙完這一切,他才拍拍手上的塵土,跳上驢車。
“三日後這繩子才會解開。”阿保歎了口氣,若是以往,直接殺了便是。
“留活口,三日後讓他們回去通風報信。”公孫青竹的竹劍不知何時變回了簪子,此刻他正在将頭發挽回去,隻是每每挽到一半,不聽話的發絲便又四散開來。
他将簪子遞給洛梵意:“你幫我。”
語氣近乎無理取鬧。
洛梵意沒好氣地接過簪子:“怎麼,連頭發都不會挽了?”
公孫青竹順手将她手中鞭子接過:“你若是喜歡鞭子,回頭尋一個給你。”
正巧他還在發愁送洛梵意一件趁手的武器,不知送什麼好。
洛梵意一愣,她還沒想過自己将來修習什麼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