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尺塔頂樓一片漆黑,四周門戶大開,夜風獵獵。
唯有一輪血月高懸,将屋内染上一層詭異的紅光。
洛梵意喘着粗氣,她跟着蔺扶殺上十八層,雖說大多時候不用自己出力,可體力還是有些不濟。
此刻她的腰間挂着一串從前頭十幾層戰鬥得來的戰利品。
一些沒什麼用的低階丹藥和低階武器。
她側眼凝着蔺扶,隻見他唯有額頭出了一層細汗,身上卻十分幹淨,滴血未沾,心中不由暗罵一聲。
“小心!”身旁傳來一聲低喝,洛梵意還未回頭,便覺腰間一緊,被人攬着向後掠去。
隻見她方才站立之處,一根粗壯的藤蔓破地而出,帶起地磚四處飛濺。
她擡眼,對上蔺扶那雙幽深的眸子,此刻他薄唇緊抿,目光沉沉地望着屋内最陰暗之處。
“多謝。”洛梵意神色複雜地掙開他的手臂,後退一步。
蔺扶眸光一暗,卻未多言。他手中長劍出鞘,劍光一閃,斬斷又一根襲來的藤蔓。
塔頂的木欄開始扭曲變形,粗壯的枝幹從四面八方湧來,轉眼間便将二人團團圍住。
那些枝幹上生着無數細小的觸須,在空中舞動,發出令人不适的“簌簌”聲。
“妖孽,還不快現身。”蔺扶沉聲道。
洛梵意緊張地吞咽口水,握緊了袖中的玉瓶,維光丸還有兩粒。
上一次直面此等大妖,還是在南柳,如今想來她還會後怕。
她忍不住在心裡埋怨,怎麼回回碰到蔺扶都沒有好事。
“砰!”
一根粗如兒臂的藤蔓橫掃而來,蔺扶揮劍格擋,卻被震得後退數步。
那藤蔓窮追不舍,直掃蔺扶面門,側面竟生出了細密的尖刺,泛着幽幽綠光。
“這怕是有毒!”洛梵意驚呼。
蔺扶将藤蔓斬斷,可斷口處立刻又生出新的枝芽,生生不息。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蔺扶自身難保,而越來越多的藤蔓突破地磚的阻礙,朝着洛梵意的方向襲來。
那尖刺上的綠光密密麻麻,在漆黑的夜裡如同小蟲一般向着洛梵意蛄蛹而來。
眼見蔺扶分身乏術,洛梵意咬唇,終于取出玉瓶,倒出一粒瑩白的藥丸。
刹那間,一股灼熱的氣流自丹田湧向四肢百骸。她感覺周身舒暢,氣韻舒展不說,更覺視野開闊,連木妖的本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蔺扶瞳孔微縮。
他看見洛梵意周身氣場流轉,散發着淡淡的金光。
洛梵意擡手,默念颠倒訣,一道金光自她掌心迸發,将襲來的藤蔓盡數連根拔起。
尖刺上的綠光紛紛熄滅,洛梵意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這幾日蔺扶趕路讓她受苦,好在她心中一刻不停用公孫青竹給自己的煉體口訣,竟是參悟了更高一層的功法。
而體術得到了參悟後,她如今使用起颠倒訣,更是心随意動。
洛梵意足尖輕點,懸立于半空之中,掌心升騰着金色的光焰,映襯着她的臉,更添三分姿容。
蔺扶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随即收斂心神。他長劍一振,與洛梵意一左一右,向木妖攻去。
兩人的配合竟出奇地默契。金光與劍光交織,将木妖的攻勢一一化解。可那妖物似乎無窮無盡,斷掉的枝幹轉眼間又生出來。
打上十八層,本就十分消耗體力,對上這鼎盛的木妖,本就有些吃虧。
電光火石之間,洛梵意忽然想通了一處關竅。
“賀宴川有詐!”她對着蔺扶的方向大喝一聲。
他若真是對此木妖毫無辦法,就該放任諸多修士合力圍攻它才是。
何苦還要設置這樣的闖關遊戲刁難衆人。
分明就是打算先用塔下的關卡消耗衆人的精力,然後再将這些修士當做禮物一般,送給這個木妖。
隻是……目的是什麼?
洛梵意裝作累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果然,那些藤蔓就像是見到獵物一般興奮,窸窸窣窣地爬了過來,将洛梵意緊緊纏繞。
“噗嗤”一聲又一聲,是藤蔓的刺狠狠沒入洛梵意皮膚的聲音。
她感到自己的靈力正在一點一點消失。
原來如此。
她忍着劇痛,舉起手刀,将攀附在她身上的藤蔓砍斷。
這樣下去不行。”洛梵意蹙眉,“它怕是不吸幹人就不罷休。”
蔺扶點頭:“找到它的核心。”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向木妖主幹攻去。木妖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藤蔓瘋狂舞動,在兩人面前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攔住二人的攻擊。
洛梵意雙手結印,金光大盛:“五行颠倒,相克相生!”
這是颠倒卷上的第二句咒語,隻見蔺扶的長劍上升騰起一股火焰,随着他的劈砍,将這些煩人的藤蔓燒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