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以五行颠倒,以水生火,她能否在這寒室之中覓得一方溫暖?洛梵意心中暗忖。
她緩緩攤開手掌,輕輕覆蓋在那不化玄冰之上,試圖感受水的力量。
指尖觸及冰面,寒意如針刺般滲入肌膚,她卻咬緊牙關,不肯退縮。
“五行颠倒,相克相生。”她低聲念出這句咒語,聲音微弱而顫抖。
然而,指尖依舊冰冷如初,未曾顯出一絲金光。
她心中一陣失落,身子無力地往後一靠,背脊緊貼着冰冷的石壁,眼中滿是絕望。
她自嘲一笑,自己不過是個半吊子的修仙之人,如今受困于此,竟妄想以偶然得來的機緣自救,實在是癡人說夢。
不知過了多久,門輕輕一響,洛誠緩步走了進來。
洛梵意警覺地往後縮了縮,目光如刀般銳利:“你來做什麼?”
“冷室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洛誠語氣帶着關切,可此刻隻會讓洛梵意覺得虛僞。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洛梵意的膝蓋,似乎是想要用掌心的溫度替她溫暖關節。
洛梵意猛地将腿往後一縮,冷冷道:“還不是拜父親大人所賜。”
“阿意,我也是為你好。”洛誠終于卸下了僞裝,目光深沉,“說吧,要如何同命蠱才能解?”
“師妹果然是你害的!”洛梵意怒目圓睜,聲音中滿是憤恨。
“誰讓她聽到了不該聽的。”洛誠語氣淡漠,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女兒,你可知,因為你母親的蠱,我這一生受了多大的罪。”
洛梵意目光一凝,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我母親,也是死于你手,是不是?”
“你應該清楚,你知道的越少,我才能對你越好。”洛誠沉默片刻,語氣複雜,“你若是知道的不那麼多,我或許還能把你當做女兒對待。”
“同命蠱的真正解法,在我母親的屍骨之中,你若是想解,便交出她的遺骨。”洛梵意目光空洞,望向遠處,語氣淡漠,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她心中冷笑,沒想到自己随口撒的謊,竟讓他做出這些事來。
想看看洛誠會作何反應。
“别騙我了,女兒。”洛誠眼中波瀾不驚,“你當你的外祖母是什麼好人?她想要的,不過是你母親遺骨之中的南柳卷軸罷了。”
南柳卷軸。
洛梵意心中一緊,掌心已是一片濡濕。
她不動聲色地攥緊拳頭。
“所以你是為了南柳卷軸,殺害了我母親麼?”她聲音低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洛誠冷笑一聲,目光中透出幾分譏諷:“我還城派功法,早已強過那所謂的南柳卷軸。隻是你的母親,礙了我的事罷了。不過,你要她的遺骨也沒有用,我早已檢查每一處關節,二百零六塊骨頭,哪一塊都沒有南柳卷軸,所以,讓你的姥姥死了這條心吧。”
洛梵意緊緊閉上雙眼,長睫微微顫動,試圖将即将湧出的淚水逼回。
原來父母所謂的伉俪情深,不過是他精心編織的謊言。
還有什麼是真的?她心中一片荒涼。
“說吧,女兒,你現在隻有我了。若是不交出同命蠱的解法,你就沒有父親了。”洛誠語氣看似和善,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威脅,臉上浮現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那便一起死吧!”洛梵意猛然睜開眼,惡狠狠地盯着他。
“冥頑不靈,明日父親再來看你。”洛誠不以為意,伸手在洛梵意的臉頰上輕輕拍了拍,動作看似溫柔,卻令她渾身一顫。
她的臉頰上,還留着昨日洛誠扇巴掌留下的紅腫印記,隐隐作痛。
她死死盯着洛誠離去的方向,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外,才緩緩松開緊握的掌心。
那裡赫然浮現出一縷火焰紋路。
她低頭看向方才放置手掌的冰面,隻見那原本堅硬如鐵的不化玄冰,此刻竟滋滋冒着熱氣,表面漸漸融出一片水漬。
她成功了!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笑意。
冰室雖能防範修士的靈力,卻防備不料卷軸之中的神力。
然而,她很快收斂了那抹笑意,心中自嘲。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凝聚心神,催動體内僅存的靈力,試圖讓那微弱的火焰再旺盛一些。
冷室中的冷意漸散,空氣中彌漫着一絲暖意。
她閉上眼,感受着那來之不易的溫度,心中卻仍不滿足:“再來一點……再多一些。”
她咬牙堅持,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身體卻因靈力的過度消耗而愈發虛弱。
“轟”的一聲,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重重摔倒在地。
掌心的火焰随之熄滅,寒室再次陷入冰冷。
然而,她沒有哭泣,反而仰頭大笑。
笑聲在冷室中回蕩,帶着幾分凄涼,幾分自嘲。
她笑自己不自量力。
她偏過頭,一滴淚順着眼角悄然滑落,也不知小師妹現下身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