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帶走吧。”沙道。
朱芽低頭一看,小獅子四腳朝天躺在她懷中,圓臉茫然,嘴角還帶着粉色的冰碴,顯然是還在吃着東西就被祖母一把薅來扔給朱芽,小腦瓜裡還沒搞清楚狀況呢。
朱芽哭笑不得,沙不會以為這隻小獅子和她投緣,就輕易将子嗣送給她當回禮了吧?
“它怎麼能跟我走呢,它的父母不會答應的吧?”
“它的母親生它的時候已經死了。”沙踱步到明昏的邊界處,露出半邊高大威嚴的獸軀。
朱芽有些訝異:“是因為沖突嗎?”
沙沒有正面回應:“它是部落中第二頭雄獅,現在已經斷奶,一年後,它也必須要離開。”
它是明晃晃地告訴朱芽:如果她今天不帶走這頭小獅子,總有一天獅群也會驅逐它的,如果開春後,幹旱反複,這片土地上依舊沒有容易捕捉的食物,那麼這頭小獅子将會直面死亡。
沙不可能放任一頭親緣如此接近的雄獅留在獅群中。
小獅子的父親則不然,那頭渾然不知自己兒子就要被送人傻大個雖然是沙的後代,但它們族系甚遠,和雌獅們血緣并不親厚。
隻因為它出生在一個好的時候。那時獅群還沒有遷徙,一片廣大的草甸上,幾個族群的獅群共同統治着這些土地,雄獅們的可以憑借着實力前往其他部族取得雌性的青睐。
當然,前提是它們能打得過原有的那頭雄獅。
遷徙後,沙的族群便與其他獅群失去了聯系,成了一片孤島。
這麼多年,生下的雌獅都能選擇留下來,而長成的雄獅則早早被驅逐出族群,離開這片領地,沒有第二種選擇。
“可是我已經養了大黃。”朱芽聽沙如此說,有些頭疼,朱大黃是她認定的半身,自然也就沒想過再養其他的夥伴。
昏黃的山洞内,沙的獸瞳發着深冷的綠色,它盯了朱芽一會,然後道:“那就給它找一個夥伴,它叫金,它将會比它的父親更加強大。”
沙說完,不給朱芽拒絕的機會,轉身走進黑暗中。
金?
這頭小獅子竟然也有自己的名字,沙甚至都沒給那頭已長成的雄獅取名。
朱芽的目光落在正開心舔舐前爪上殘留血肉的小家夥身上,一雙靈動的圓眼睛裡透着吃飽喝足的歡喜,全然不知祖母已經将它抛給了她人。
那些養育它幾個月的獅子們都視沙的言行為聖旨,黑暗中再無一個身影出現。
……
衆人對朱芽撿人回家這件事已經見怪不怪,說到底這一屋子人就沒有不是她撿回來的。
這回又是個餓得皮包骨的家夥,比當初的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聽朱芽說他脈搏呼吸已經恢複過來,但是受餓受凍的時間有些長,即使是喂下了湯藥食物,也要能扛過發熱後才能蘇醒。
圍觀的人群便不在屋裡走動吵嚷,隻留下羽和絲照看情況後,大家就一齊轉移到另一個房間去了。
小獅子金剛從睡夢中醒來,隻覺得周身暖洋洋的,像窩在祖母的懷中一般。
它伸着懶腰,小小打了個哈欠,露出小米粒般的犬齒。
“它好小,好可愛!”
耳畔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金睜開迷蒙的眼睛,一張大臉占滿它的整個視野。
小獅子登時僵住了,一身毛發炸起像朵一吹就散的蒲公英。
祖祖祖祖祖祖祖祖母!!有怪物!!!!
金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四肢彈跳而起,把星也給吓了一跳。
見金驚得不輕,朱芽眼疾手快将它摟至懷中,小獅子驚魂未定依偎在她懷裡,朱芽隻感覺手心中仿佛有個小鼓在不停地敲着。
“…阿瑪庫。”
星哭喪着臉,這麼可愛的小東西怎麼一見她就吓成這樣?
星很是受挫。
牙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肯定是你長得不好看,才會吓到這頭小獅子的!”
霎時間竹屋内就有了雞飛狗跳之感。
而真正的大狗卻沉穩坐在桌邊,朝着朱芽懷中可勁瞧,它對這個小家夥很是好奇,以為又是如被帶回來飼養的短耳兔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