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仇玉走出地下室的時候,神色已經恢複了。
她看到小魅魔還趴在地毯上,随着她的腳步靠近,魅魔果然又縮得更緊了。
姜仇玉像是突然被澆了冷水,她滿腦子都是聰明又善良的魅魔給夢遊的她蓋毯子,在想魅魔是不是不那麼怕她了,卻忘了自己夢遊時做的壞事——趁着尾巴球球掃過她的指|尖時,一把攥住了。
魅魔都被吓到了,還想拽回尾巴來着。
此刻,魅魔屁|股後的尾巴都不見了,估計是又藏回去了。
她這種行為算什麼?像是撿回來的流浪貓終于肯來她的床角趴下呼噜噜,她卻反手把貓貓按倒拖進被窩狠rua肚皮。
“嗷嗚……”姜仇玉喚了一聲,用手語跟魅魔比劃了一個“對不起”。
魅魔看主人把手指抵在胸前,是什麼意思?
但從主人的神情來看,好像并未生氣。
那她的尾巴球球是不是暫時保住了?
姜仇玉比劃完,見魅魔也還是懵懵的,她一邊準備紗布一邊碎碎念着:“等你能聽懂了再道歉吧,看來今晚睡覺得鎖門,得吃藥。”
魅魔聽到主人的碎碎念了,道什麼歉?
她努力從主人的小小聲中分辨“尾巴”兩個字,幸好沒有提到她的尾巴。
姜仇玉準備好了紗布,坐回地毯上,見到小魅魔又自動脫衣服,她的眼裡盛滿了欣慰。
小魅魔是如此的聰明,想來教她說話也很容易。
紗布一圈圈撕下來,姜仇玉看着魅魔小腹的魅魔紋,自言自語道:“已經變成深粉色了,果然是快發情了,我今天得早點回來。”
小魅魔的心砰砰跳,她都快要被吓暈了。
果然如她所料。
新主人買她回來,就是這個目的。
姜仇玉一邊換藥,一邊繼續說:“這些傷終于都不流血了,挺好的。”
小魅魔更是心如死灰了。
等換完藥,姜仇玉還誇贊道:“真乖。”
小魅魔纏在大腿根處的尾巴無力地垂下來。
姜仇玉去門口将早餐拿進來,今天點的是瘦肉粥,她将魅魔那份放在地闆上,然後自己一大口将粥全灌下去,飛快地吃了早晨份的藥,背着包在門口邊換鞋邊喊了一句:“嗷嗚,我走了!”
姜仇玉開着車飛快跑了,她今天上午要去兵工廠看新生産出來的一批貨。
她争取早點做完,也早點回來陪小魅魔。
今天是魅魔第一次發情,她要照顧好魅魔才是。
——
小魅魔等主人走後,她先是将尾巴球球掏出來,珍惜地搖了搖。
還不夠,她将球球捧在手心裡,親昵地蹭了蹭臉頰。
太好了,主人着急出門,沒管她的尾巴球球,總算是保住了。
保住全屍了。
她拿起今日份的飯,裡面還有肉呢,她先把軟糯的粥喝了,那幾條肉珍惜地留到最後才吃下去,肉也好香。
又吃了飽飽的一頓。
她以前都不敢想,自己臨死還能做一隻飽死鬼。
她滿足地眯了眯眼,然後拖着傷腿,緩慢地向着藥櫃爬過去。
爬得慢不光是因為腿傷,更是因為,其實她還是不舍。
藥櫃的門是推拉的,幸好她吃了好幾頓飽飯,這才有點力氣,要不然她連櫃門都拉不開了,也幸好她的傷都上了藥,要不然她都不敢用力。
藥櫃一共有六層,最底下這層全是大箱子,裡面全是瓶裝藥,她拿起藥瓶看,她并不認字,也不知是什麼藥,擰開瓶蓋,裡面都是白色的片劑。
她知道有的藥片是有糖衣的,外面那層是甜的。
她喜歡甜味,吃起來心裡也高興。
但手裡這瓶不是。
于是她找到第二層,第三層,再往上的她就夠不到了,她的傷讓她連跪都跪不直,手臂隻能伸到這兒了。
這三層怎麼全是沒有糖衣的藥啊。
那也隻能如此了。
已經很好了不是嗎,至少是自己選擇的死法,也不會太痛苦。
怎麼都比發情期活活燒死為好。
她才不要那麼狼狽,盡管她之前從未體面過。
想到這裡,她緊了緊衣領,這還是她第一次穿這麼全乎的衣服,感覺像是在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暫時躲藏起來了。
躲起來就不會被發現了,也不會被傷害了。
她搖搖頭,這都是幻想罷了。
盡管這個主人,比起之前的那些拿她當施虐欲發洩對象的主人,實在是和善太多。
可她也實在不願再被當作玩具。
被主人玩上一次兩次,至多再多活個幾日,等玩夠了就如同垃圾桶裡那隻尾巴球球,随手丢棄。
她不想再痛苦了。
隻要吃下去,就再也不會被折磨虐待,再也不會挨餓挨凍挨打。
她将徹底自由。
她将藥瓶握在手心,握得包裝紙都有些變形,她咬緊了牙。
她其實一點都不想死,想起之前有很多次,被打得奄奄一息,就剩一口氣了,她就撐啊撐,哪怕額頭的血都流進眼睛裡了,她也不敢将沉重的眼皮合上,生怕再也睜不開了。
明明都撐到成年了。
可還是走到盡頭了。
魅魔拖着傷腿爬到窗簾邊,她掀開窗簾的一角,看到巨大的落地窗外,正在紛紛揚揚地飄蕩雪花。
地面的雪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看起來軟軟的。
下雪會有聲音嗎?還從未聽過。
天地之間好像很安靜,她的耳鳴早就消失了,以後也不會再聽到污言穢語了。
她不再看了,因為她又再懷念風聲雨聲,蟲鳴鳥叫。
她爬回玄關處,從垃圾桶裡翻出那個昨晚被主人丢掉的尾巴球球,也不知被主人玩了多少次,都沒有手感了。
魔生最後時刻,就和這隻可憐魔抱團取暖吧。
魅魔的手握着藥瓶,尾巴纏在手腕上,她深吸一口氣,一仰頭。
眼角落下兩行熱淚的同時,一整瓶藥片全灌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