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溟忍不住開口道。
她也是見過蘇小雨奶奶的,印象中蘇奶奶的身體挺好的,雖然已經八十多歲了,但身體依然硬朗得很,精氣神異常的好,看起來就像才60出頭的小老太太。
每天清晨一起床就去和樓下的大爺大媽們一起打太極,鍛煉身體;白天和小區裡常年一起打麻将的牌友一起打麻将;晚上又和那波愛跳廣場舞的大媽們一起跳廣場舞。
每個月還會去市區周邊旅遊一趟,這退休生活可謂是羨煞旁人。
鐘溟怎麼也想不到這麼身體這麼硬朗的老人家居然會突然宣告病危。
“别急着打斷我,先聽我說完。”
蘇小雨擺了擺手說道。
“我當時也和你一樣,沒有相信我爸,畢竟我前天才見過奶奶她老人家,身體倍兒棒,爬個樓梯比我都爬得快。”
“于是我就給我奶奶打電話,電話接通後奶奶的聲音和之前完全不一樣,整個人好像有氣無力的,沒有一點兒精神。”
“正好,我爸就在我奶奶身邊,他就把奶奶的手機拿過去,說他開車來接我……”
“我那會兒心急,也沒多想,就同意了。誰知道一上車,他就把車開到粵荟軒,就這麼被騙去相親了?”
蘇小雨憤憤的說道。
顯然,她對蘇父的行為很是氣憤。
“那奶奶沒事吧?”
鐘溟比較關心這個。
“沒事,這事兒就是奶奶她和我爸媽沆瀣一氣,串通好來騙我的!就是為了騙我去相親!”
一說到這裡,蘇小雨便憤怒的拍了一下茶幾站了起來。
“唉……”
鐘溟歎了口氣。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她自小就經曆父母離世,很是羨慕蘇小雨這種父母雙全的孩子,但是蘇父蘇母對蘇小雨的控制欲她也早就有所耳聞。
很多時候,他們雙方之間在爆發激烈的争吵的時候蘇小雨都會躲到她家裡來,找她談心。
她作為一個局外人,站在雙方各自的角度都很難去說哪一方有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蘇父蘇母對蘇小雨的各種看似很離譜的控制欲裡其實包含着他們濃濃的愛,而這些都是她所羨慕的。
但站在蘇小雨的立場上她也很能理解同齡人蘇小雨被父母以愛的名義裹挾所帶來的那種窒息感,她能明白作為一個成年人的蘇小雨隻是想要一份尊重,隻想讓父母把自己當做一個獨立的個體,所以每次蘇小雨找到她時她也隻能盡力協調雙方之間的關系。
隻是,沒想到蘇小雨對父母一次又一次的退讓居然讓父母變本加厲的開始控制她。
甚至為了逼迫她出去相親,居然以這種欺騙的形式将她騙出去。
要是陌生人的話,這不高低得報個警?
可是正因為是父母,這一切居然都好像變得合理化了。
“阿姨應該知道你是在編故事。”
鐘溟歎了一口氣說道。
她再次想起了自己臨走前蘇母那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仿佛看透了她整個人!
“我知道,我也不在乎他們怎麼想,讓你來幫忙演這出戲不過是想給雙方一個台階下,你在場的話我爸媽不太好發作,不能強硬的逼迫我做什麼事。”
蘇小雨說道。
原來她自己也知道,原來大家都在演戲。
“對不起……把你給牽扯進來了……”
旋即又有些愧疚的看着鐘溟說道。
雖然鐘溟是她的好閨蜜,但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多多少少有利用她的意思,因此她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你還跟我說這些?咱倆什麼關系?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鐘溟沒好氣的說道。
她最煩蘇小雨說這些見外的話了。
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麼親人了,蘇小雨又是她唯一的閨蜜,怎麼也算是半個親人吧。
在她看來,親人之間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隻要對方有需要,她能做到的都會竭盡全力去幫對方。
哪有什麼對不起不對不起的?
更何況選擇幫她是自己做出的決定,她可從來沒後悔過!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叔叔阿姨都使出這種辦法把你強行騙出來綁去參加相親飯局,應該不會輕易放棄。”
鐘溟思索片刻說道。
要是普通朋友的話她可不會去插手别人的家事,免得最後裡外不是人,可蘇小雨并不是普通朋友,她實在不忍心蘇小雨被父母逼着嫁給不喜歡的人。
“能拖一陣是一陣吧,我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了。”
蘇小雨懊惱的揉了揉腦袋。
她父母要是網上那種對子女不好的家長倒還好,她就可以借此機會和父母斷絕關系從此死生再不相見。
可偏偏蘇父蘇母對她又是極好的。
從小到大,她的吃的喝的,穿的都是父母在能力範圍内給她提供最好的,把她養得如同金絲雀一般。
甚至逼她去相親的出發點都是基于愛她的基礎上去做的,找的相親對象的個人條件以及也是極好的——當然,是基于父母輩的認知的那種好,隻是這種愛的方式令人感到窒息。
這才是她痛苦的根源。
被自己最親的人裹挾住做他們認為最正确的事,這種難受快讓她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而且因為他們的年齡大,思想頑固,無論她怎麼和他們溝通他們也聽不進去,因此,雙方的溝通每次都以吵架收尾。
“叮咚……叮咚……”
突然,鐘溟家的門鈴響了起來。
“誰?”
兩人對視一眼,鐘溟放輕腳步聲,緩緩來到玄關。
她打開貓眼門簾看了一眼來人,轉頭看向蘇小雨做了個口型。
蘇小雨定睛一看,頓時開始哭喪起臉來。
隻見鐘溟用嘴唇比口型吐出五個字。
“你媽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