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醫生,你什麼意思?”
慧玲表情嚴肅地說道:“我剛才和這個孩子談了很久,從孩子喜歡的東西開始了解,慢慢讓她放下警惕後,她跟我說,她的母親,并不是你們認為的那個女人,而是一個叫李玉蘭的女人,而她的名字,也不叫童鈴,她叫……陳怡萱。”
聽到這裡,林夏的腦袋仿佛被撞了一下,像是有許多炸彈在她腦袋裡引爆,一時間,她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
她記起了那天晚上,在警局加班的時候,撞到自己的那些人。
其中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一面哭着,一面說着她家的孩子不見了。
……
【剛才你撞到的那些人,好像是丢了孩子的家長。】
【這麼多個家長都丢孩子了?!】
【不是,隻有一個孩子丢了,那孩子好像叫陳怡萱,來警察局報案的是她的媽媽和家裡的其他親戚。】
……
是的,那個哭泣的女人,應該就是陳怡萱的生母。
在孩子不見的那天晚上,她就來公安分局報案了,隻不過,沒有人将這個名字和童鈴聯系在一起,隻不過,因為童鈴身邊自始至終都有一個自稱孩子母親的女人,因此他們從沒有懷疑過這對母女是否真的有血緣關系。
林夏之前認為孩子姓“童”名“鈴”,但在知道了程雪的“丈夫”姓“張”、叫“張昊”後,她又誤以為孩子的名字叫“張童鈴”,可現在看來,“童鈴”或許隻是一個代号,任何被她帶回家的孩子,都會被這麼稱呼。
電話這頭,女警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消息太過炸裂,讓她猝不及防:“你、你說……這孩子的名字,不叫童鈴?醫生,你沒有聽錯吧?會不會是孩子在撒謊啊?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調皮一點也是有的。”
慧玲搖了搖頭:“不,我很肯定孩子跟我說的都是真的,她不是調皮愛開玩笑的孩子,她的戒心很重,我也是跟她談了很久,才套出她的真話。”
電話那頭的林夏追問道:“醫生,你的意思是……孩子本來不願意說出這些信息是嗎?”
“是的,我認為她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包庇那個叫程雪的女人的傾向,所以在我和她談話的時候,她的潛意識在逃避關于自己身份的話題,但是孩子終究是孩子,她的信息被我旁敲側擊出來了……”
慧玲輕聲說道,她将這些沉重的事情緩緩道來。
“這孩子呢,真名叫陳怡萱,就讀于春蕾小學三年五班,她的媽媽叫李玉蘭,她的爸爸早年出車禍死了,她的媽媽對她并不好,一直打罵她,一有不順心的事情就拿她出氣……小怡萱從小到大都過得很壓抑,甚至懷疑自己為什麼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某一天下午放學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女人來校門口接她,喊她‘童鈴’,說自己叫程雪,是小怡萱的媽媽,不由分說就把小怡萱帶回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剛開始她還會哭鬧,但是發現哭隻會加重那個女人的憤怒,所以漸漸地,小怡萱學會安靜地待在那個女人身邊,隻有這樣才能明哲保身。”
“小怡萱呢……可以說是一個很聰明、心智早熟的孩子,她雖然害怕,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畏懼的情緒,在那個女人的家裡,她喚小怡萱為‘童鈴’,俨然把自己當做了小怡萱的媽媽,她沒有虐待過小怡萱,可卻又圈禁着她,孩子的直覺告訴小怡萱,程雪家裡有很多反常的地方,她不能久留,必須找個機會逃出去,隻是,那些嘗試大都失敗了……”
“一直到有一天,程雪帶着她來到了春蕾小學的門口,替她教訓了一通曾經欺負她的那些同學——這可是連親媽都沒有做過的事情,從來沒有人站在她這一邊替她說話,從來沒有人替她教訓過那些霸淩她的孩子,在那一刻,小怡萱突然就沒有這麼讨厭程雪了,從某種程度上說,程雪是在替她‘報仇’,以另一種形式讓她體會到了畸形的母愛。”
“她便開始不再那麼排斥程雪,甚至到了這一刻,她還在為她說話,認為自己是她認錯的孩子,才被帶去她家住了幾天。”
聽完慧玲的一番話,林夏和陳曦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們沒有想到,這對母女竟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甚至隻是最簡單的“綁架”與“被綁架”的關系,便将她們牽扯到了一起。
小怡萱沒有成年人的判斷能力,但她從程雪所做的事情,感覺到了自己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愛護,這對小怡萱來說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溫暖,是一種她在親生母親身上都沒有體會過的暖意,這讓她對這個女人産生了同情,産生了感謝,甚至讓她覺得或許自己能這樣繼續和她生活下去,成為她口中的“童鈴”。
即使,她的名字,叫陳怡萱。
女警沉默了良久後,皺起眉頭看向了心理咨詢室:“既然孩子的身份已經查明了,我們還是要把她還給她的親生母親,謝謝你,王醫生,我們回頭會聯系孩子的母親過來接她的……”
陳曦說着,與王醫生一同回到了心理咨詢室,但奇怪的是,小女孩并不在這個房間裡。
孩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