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從我住在她家開始，就隻有我和她。”

“好的。”

“另外……她有一個房間，一直都是上鎖的，我曾經嘗試着開門，但是門鎖着，裡面有一種很濃的香水的味道。”

“好的，還有嗎？”

“還有就是……我到她家的那一天，看見廚房有一個黑色的袋子，裡面好像裝着肉，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那天晚上我們吃了紅燒肉，程雪阿姨吃得津津有味的，但是我不愛吃，那個肉的味道很大，很嗆人。”

吃肉。

黑袋子裡的肉。

陳曦和慧玲醫生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的表情都很複雜。

“對啦，我還聽見過好幾次程雪阿姨打電話，嗯……好像是和一個叫‘阿晨’的人打電話，那個人應該是她的好朋友吧，她時常跟他打電話，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像我就沒有朋友。”

“學校裡沒有朋友和你玩嗎？”

“沒有，他們都不愛跟我玩，說我是窮鬼，都欺負我……”

小怡萱說着，低下了頭。

慧玲醫生揉了揉小怡萱肉嘟嘟的臉，安慰道：“回頭我跟你們老師聯系一下，他們這是校園霸淩！”

“沒關系的，程雪阿姨已經幫我教訓了他們哦！”小怡萱擡起頭，想到那天早上那幾個毛小子吃癟的表情，她就痛快，“從來沒有人幫我說話，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幫我教訓了他們一頓！我覺得他們以後也不敢欺負我了！”

“那……程雪對你還挺好的，還願意給你撐腰。”

“是啊！我覺得程雪阿姨是個好人的，今天還帶我去遊樂園玩了一天！她很溫柔的，隻不過，有時候她也很孤獨，我總覺得沒有人能靠近她，如果她老公能早點回家就好了，有人陪着她，她應該就不那麼孤單了。”

孩子的思維總是單純的。

好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問題都能輕而易舉地解決。

陳曦追問道：“……那，你在她家裡還有看到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嗎？都可以跟我們說。”

“嗯……我住的那個房間，我感覺之前是給男孩子住的，被子是藍色的，桌上放的、門上貼的也都是奧特曼，對啦對啦，我還在抽屜裡找到了一些畫紙，最上面的那一張好像有被寫過的痕迹，我就讓程雪阿姨幫我削了鉛筆，塗滿之後發現是三個字……救救我。”

“你還有在505看到有其他小朋友的痕迹嗎？”

“有的，在程雪阿姨的梳妝台抽屜裡，右邊的那個，有很多校牌。”小怡萱低下頭，不安地說，“我不認識他們，但是其中一個校牌，我覺得有點像樓下在辦喪事的那個男的……”

慧玲醫生擔憂地看着小怡萱。

通常這種内耗的孩子，心智成熟得都比較早，這些事情可能會伴随她一輩子，如果不及早進行幹預，很可能會影響孩子成長過程中的心理發育。

“我覺得……程雪阿姨好像很冷，她的家裡總是開着暖氣，很熱。”

“可能跟她的心理問題有關吧，她小時候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環境溫度很低，所以處在寒冷環境中時，她總是會想起過去的事情，為了避免這樣，她就會讓自己處于相對溫暖的環境，這樣也能讓她自己感覺舒服一點。”

“這樣嗎？我感覺程雪阿姨……很可憐，我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是我能感覺到她不快樂，她好像被什麼東西綁住了……我想幫她，但是……”

陳曦打斷道：“怡萱，我們都幫不了她，能幫助她的，隻有她自己，隻有她自己真心忏悔過去的罪過，她才能真正走出來。”

小怡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不太明白這些大人口中的“不好的事情”指的是什麼，她隻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沒事的，怡萱，待會兒你媽媽會過來接你，你先跟慧玲醫生在一起，如果有什麼心事或者疑惑都可以跟醫生姐姐說。”

聽到這裡，小怡萱縮了縮肩膀，表情顯得有些猶豫。

“怎麼了嗎？”

“……我不想回家。”

“為什麼？”

“我媽媽一定會打我的，說我跟陌生人走了。”

慧玲醫生摸了摸小怡萱的頭：“沒事的，我跟你一起去，我會和你媽媽好好談談的，她的教育方法确實有問題。”

“姐姐你跟她說了之後，她就不會打我了嗎？”

“嗯，放心吧，而且有這麼多警察叔叔在這裡，你媽媽不會打你的。”

“那……那回家之後呢？”

“放心，我會定期去你家回訪，不會讓她再打你了。”

聽到這裡，小怡萱這才松了口氣。

考慮了半晌，從椅子上跳下來，伸着小手将手裡的大白兔奶糖給了陳曦。

陳曦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這是……”

“姐姐，你能幫我把這個糖果給程雪阿姨嗎？我覺得她太苦了，如果吃點甜的，可能會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