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忽的擡手,朝演武場外打了個響指。
遠處立即傳來清脆的馬鈴聲。
隻見馴獸監的宮人牽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緩步而來。
那馬兒渾身皮毛如緞子般油亮,在陽光下泛着珍珠的光澤,修長的四肢踏着優雅的步子,頸項高昂間盡顯傲然之态。
“這是遼丹進貢的照夜白。”李承乾眼中帶着幾分得意,“可日行千裡不喘,夜行八百不汗。”
白馬行至杜若卿跟前時,自發屈膝跪下,溫順地垂下頭顱。
杜若卿驚訝地發現,這馬兒的睫毛也是雪白的,襯着雙琉璃般的眸子,顯得格外靈性。
“卿卿,試試?”李承乾的聲音裡帶着誘哄。
杜若卿不自覺後退半步。
他幼時落水導緻身體虛弱,從未騎過馬,此刻看着這匹高大的駿馬,掌心沁出一層薄汗。
正猶豫間,手背突然覆上一片溫熱。
李承乾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寬厚的手掌輕輕包裹住他微顫的指尖。
“别怕,有朕在。”低沉的嗓音貼着耳畔響起,帶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杜若卿深吸一口氣,在李承乾的幫扶下擡腿跨上馬背。
誰知他還未調整好姿勢,李承乾已從宮人手中接過缰繩,在馬兒後臀上輕輕一拍。
白駒利落地站起身,杜若卿隻覺視線驟然拔高,慌忙抓住身前的鞍橋。
這時身後一沉,李承乾已翻身上馬,結實的胸膛緊貼着他的後背,雙臂從他腰間穿過,将他整個人圈在懷中。
“卿卿,抓穩了。”
話音剛落,李承乾雙腿一夾馬腹,白駒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杜若卿驚呼一聲,脊背重重撞進身後人的懷裡。
耳畔風聲呼嘯,演武場的景象飛速後退,杜若卿下意識閉上眼,手指死死攥住馬鞍。
身後之人似乎察覺到他的僵硬,慢慢減緩白駒奔騰的速度。
“卿卿别怕,睜開眼。”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然錯過美景豈不可惜?”
杜若卿顫巍巍地睜開眼,發現馬兒正載着他們穿過重重宮門,直奔皇家圍獵的後山。
如今正是萬物複蘇的季節,放眼望去,嫩綠的新芽點綴枝頭,不知名的野花在路邊綻放,空氣中彌漫着泥土與草木的清香。
恐懼在不知不覺間消散,當馬兒躍過一道小溪時,杜若卿甚至敢松開一隻手,去接空中飄落的桃花。
"不怕了?"李承乾突然收緊環在他腰間的手臂,下颌在他發頂輕輕的蹭了蹭。
杜若卿點點頭,唇角不自覺揚起抹淺笑,終于有心情欣賞起沿途美景。
遠處青山如黛,近處碧水潺潺。
白馬四蹄生風,脖前的鈴铛在風中奏出歡快的樂章。
讓杜若卿忽然想起少時讀過的一句詩。
——春風得意馬蹄疾。
彼時,一隻野兔被馬蹄聲驚起,慌不擇路地竄進灌木叢中。
此等野趣,讓杜若卿情不自禁的彎下眉眼。
身後人突然勒住缰繩,讓馬兒停在半山腰一處瀑布旁。
“看那邊。”
順着李承乾所指的方向,杜若卿瞧見一株野山桃孤傲地紮根在岩縫中,滿樹繁花在料峭春風裡搖曳,宛如一團溫柔的雲霞。
“真美……”他不由的贊歎道。
李承乾從未松開懷抱,就着這個姿勢,在杜若卿耳畔低語:“再美,也不及卿卿萬一。”
杜若卿的臉霎時紅透,連脖頸都泛起淡淡的粉色,他下意識要躲,卻被鐵箍般的手臂牢牢鎖在懷裡。
李承乾的唇沿着他耳廓向下遊走,将側頸摩挲個遍猶不知足,最後幹脆用手指掰過杜若卿的腦袋,在輕薄的雙唇上落下一吻。
山澗清淺,倒映着兩人相擁的身影。
杜若卿被風吹散的發絲與李承乾的金冠玉簪纏綿在一起,分不清哪縷青絲映着龍紋,哪道金光纏着墨發?
幾片桃花飄落溪面,驚碎了一池纏綿。
李承乾意猶未盡地退開半寸,用指腹暧昧的蹂躏着杜若卿的唇瓣。
“朕一觸即離。”聖上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眼裡翻湧着危險的暗潮,“沒嘗到卿卿的舌尖,所以不算今日的份例。”
杜若卿懊惱地别過臉,卻露出截更誘人的頸線。
他早該知道,聖上耍起賴來,總能找出萬般理由。
杜若卿不願同他争論,這天下都是李承乾一人說了算,更遑論隻是一天幾個吻的問題。
李承乾低笑一聲,突然抖缰催馬:“駕!”
白駒長嘶一聲躍上山徑,驚起栖鳥無數。
杜若卿猝不及防再次跌入李承乾的懷抱,聖上執缰的手臂橫在他腰間,随着馬背起伏不時蹭過敏感處,惹得他一陣戰栗。
“聖上,慢些......”杜若卿的聲音被颠得支離破碎。
“卿卿抓緊了。”李承乾暢快道:“掉下去朕可不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