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地,以黃河為界。
黃河之上,有雍州、豫州、冀州、兖州、徐州、青州六大州,其中,神農主要占據雍州、徐州與黃河流域的豫州平原南部,而軒轅則占據了豫州北部,冀州、兖州和青州等地。
黃河之下的荊州、良州和徐州,則被蚩離帶領的九黎部落所占據。
其中,神農善耕種,軒轅善遊牧,九黎卻最善征伐。
姬軒根據腦海中“九州堪輿圖”的樣子,依照旁邊的地圖,将九州大地的形勢一比一還原到面前沙盤當中,方便衆人觀察。
姬軒:“所以,你們到底為什麼要火燒扶溝山?”
姜連山将畫有九黎圖騰的小旗插在了沙盤上代表豫州南部邊界的地方,表情凝重,言語間盡是疲憊與無奈。
姜連山:“九黎的鐵蹄已經踏至豫州最南部的界限,蚩離的軍隊,各個是鋼鐵之軀,我不是他對手,手下的諸侯内亂,各懷心思,我隻能帶着子民一路逃到了扶溝山,祝融始終追随着我,若不是出于無奈,我二人又怎麼會放火燒山,逼軒轅出戰。”
姬軒沉默着點頭,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
想要一統九州大地,他最大的敵人從來都不是炎帝,而是蚩尤。
很顯然,姬軒和姜連山就是傳說中的炎黃二帝,那麼,這位帶着軍隊洗劫神農駐地的蚩離,就是傳說中的“兵主”蚩尤。
此戰必定要打,但不是現在。
姬軒冷靜說道:“不必擔心,蚩離得知我們建立起炎黃聯盟,定會有些顧慮,他暫時不會對我們出手的。”
姜連山也同意這個觀點。
畢竟三大部落相互制衡了許久,各自都有些看家底的本領,若不是經過“阪泉之戰”,姜連山也不會知道軒轅已經掌握了養蠶造絲之法,年幼的大鵬鳥首領姬軒甚至掌握了“星鬥七旗”陣,還有應真殿下的相助。
姜連山也不藏私,讓祝融拿出一本圖冊,遞給了姬軒。
姜連山:“姬軒老弟,不瞞你說,我真身是牦牛,牦牛一族自有尋草藥治病的傳統,這些年來,我踏遍山川湖海,嘗盡世間百草,積累經驗,畫出了這一本圖冊,族中有巫醫者,精于此道,如今我将這圖冊奉上,算是我神農的誠意。”
姬軒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就等着你說這話呢。
神農嘗百草,怪不得呢,若沒有這圖冊,哪來代代相傳的《黃帝内經》,提升兩族士兵的實力,提高子民的生活質量,可全靠着這本圖冊呢。
姬軒:“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跟你客氣,豫南的地方就先不說了,豫北大片的平原土地,全都交給你們耕種,我們也會派人來教給你們捕獵放牧的技術,如何?”
姬軒居然願意将這樣上好的土地給自己耕種?
姜連山臉都快笑爛了。
姜連山:“沒問題!全都包在我身上!姬軒老弟,你我真是……真是相見恨晚啊!”
早知道姬軒這麼講道理,願意在前面沖鋒陷陣地扛着,還願意把肥沃的土地分給神農的族人們耕種,姜連山早就歸順了!
若是能種地,誰還願意打仗啊?
姬軒被姜連山如此喜悅的反應搞得有點不好意思,華夏人的種地傳統,就是從這兄弟的血脈裡流傳下去的吧。
應真和祝融分别站在姬軒和姜連山的身側,擰着眉毛,同對方幹瞪眼。
姜連山立刻代入了大臣的身份,開始替姬軒出謀劃策。
姜連山:“如今你我合并,形成炎黃聯盟,屬地比之前擴大了不少,如今正是百廢待興,休養生息之時,不如由你和應真殿下去巡視一圈新的領地,也将我們兩族聯合的消息和最新的收獲全都傳給下面的子民。”
姬軒想了想,這确實是個很實在的建議。
一方面,能讓神農的人知道如今上頭已經換了大王,震懾一下那些心術不正的大臣們;另一方面,還能提升一下國民整體素質,将最新取得的科研成果下發到地方,順便做一次基礎的人口普查,統計戰力,為之後的大戰做準備。
姬軒看了看應真,征求他的意見。
應真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好!那我們就去巡視!”
姬軒便站直了身子,用尖銳的指尖,在沙盤上圈住了黃河以上的整塊土地,這是炎黃聯盟最新的版圖,是他們的地盤。
帶着紅色流光的指尖在粗粝的砂礫中艱澀摩擦着。
姬軒擡起指尖,在虛空之中停頓,指向了姜連山,目光也随之鎖定在姜連山的身上。
姬軒:“你,要留在有熊,我阿姐會按照約定教你蠶桑之術。”
而後,姬軒的指尖微微偏移,指向了祝融。
姬軒:“你,要去看守邊界,我允許你帶着之前的部下,我和應真不在的時候,我要你盯死九黎部落的一舉一動,必要時刻,以火通信。”
祝融滿臉的不願意,苦着臉指了指自己:“我嗎?我憑什麼聽你的?”
将炎帝禁锢有熊主城之中,又将最忠心于炎帝的祝融一竿子支到了邊界線上,姬軒這舉動,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姬軒:“雖是小人之心,可我有我的顧慮,還望連山兄能夠理解。”
姜連山卻表示很理解。
畢竟主帥不在城中,姬軒不得不防,即使有六部首領駐守有熊周邊,可說到底,城中掌握實權的隻有嫘祖一個,太不安全了。
姜連山點點頭,拉住了祝融,用眼神示意他應下此事,祝融雖然不悅,但到底還是點了頭,大聲抱怨道:“你們一個個的,就會欺負小孩!”
應真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
“你沒比我小幾歲,算不得小孩兒。”
祝融咬牙切齒地要沖上去和應真搏鬥,卻被姜連山連抱帶拽地攔下來。
這一路上,應真殿下一直在用一種嫌棄又複雜的眼神看着姜連山,他背後都已經起了好幾撥雞皮疙瘩了。
姜連山是個老實人,很識相,正事說完,立刻開溜。
姜連山:“既如此,詳細之事日後再議,大王,我與祝融就先告退了,兄弟們還在城中,我要同他們一一告知才好。”
姬軒還想再說,姜連山已經帶着祝融一溜煙地跑了。
姬軒一頭霧水地看着應真。
應真表情自然,絲毫沒有心虛。
姬軒:“他剛是叫我大王嗎?”
應真不屑地哼了一下。
“狗腿。”
姬軒看着應真,這人一晚上沒怎麼說話,眉頭的川字紋深得能夾死好幾隻螞蟻,不悅全寫在臉上,裝都懶得裝一下。
某條龍打翻的醋壇子,都夠請全城上下吃頓餃子了。
姬軒有些好笑。
他從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自己和應真這樣到底算不算戀愛關系。
雖說他們都定親了,可按理說他與應真并不是相互喜歡的關系,他實在搞不懂,應真到底在吃醋些什麼?
于是姬軒便問了。
姬軒:“應真,你惱他?”
應真抿住了唇,很不自在地偏過了頭。
應真:“沒有。”
姬軒才不信,臉湊上去,追着應真的眼睛去看。
溫熱的鼻息幾乎貼在了應真臉上,兩人方才都喝了點米酒,此刻臉頰上都有些不易察覺的紅暈。
姬軒:“你就是有,為什麼不承認?”
應真看着像是在回避,實則手早就自覺地攀上了姬軒的腰,胳膊不動聲色地架着,把姬軒環在了自己懷中。
看着姬軒露水一般清澈旖旎的眼神,應真咽了一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