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把她丢進牢裡,用了各種的酷刑,用刑具一樣又一樣地折磨過去,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斷了氣啊……”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赤紅霄難以置信地搖起了頭。
“碧紋,這一點都不好玩,你不可以用這樣的謊話騙我。這怎麼可能?掌門……他不惜親自追到順天府來把她帶回去,他又怎麼可能這樣做!”
“怎麼沒可能?他會追到順天府,還不是因為他覺得赤霄姑娘你起了反心。你知道了太多他的密事,長久留着隻能是個禍害,還不如早點解決了你。
他又不是完全為了小姐來的,把小姐帶回去隻是順帶罷了。你也許覺得他對小姐有年少情誼,做不出這樣的事。”
“可是赤霄姑娘,掌門他不是少年了。他當初為了奪取掌門之位,明裡暗裡做了多少惡事,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你難道還覺得這麼多年過去了,那點年少之情在他心裡會依舊重要嗎?”
“如果小姐願意順從他的話,他可能會看在年少那點情分上對她好。但是小姐心裡裝的是你啊,掌門想要侵占精絕幫,還下令殺你,你覺得小姐能願意順從他嗎,她能原諒他嗎?
我也想勸小姐不要做這樣危險的事,可我勸不住她呀,她一定要這麼做,掌門也不會再慣着她了。”
“并且自安曉生投奔了青刀門後,掌門就捏住了更多精絕幫的把柄,小姐對他來說早就不重要了。如今沒有小姐,他依舊更夠吞并精絕幫。
你覺得事已至此了,小姐又一心想要殺他,他還能繼續憐惜她,對她有感情嗎?”
赤紅霄如遭雷擊,隻希望方才的話自己其實一句都沒有聽見。碧紋沒有止口,神色哀傷地說道:
“你知道小姐當初是怎麼死的嗎?你能想象牢裡的那些酷刑是怎麼用在小姐身上的嗎?我每天去給小姐送飯的時候,你知道我看在眼中,我心裡有多痛苦嗎!
先是鞭刑,每樣刑具都輪過去,直到她身上沒有了一塊好肉。再是用鐵水熔了她的眼睛,把手指一根一根地切下來,小姐到後頭已經再也吃不了東西了,就這樣苟延殘喘了好多天。”
“小姐隻是個閨房小姐,你知道她在獨自面對這些的時候,心裡有多害怕嗎。她直到斷氣前,都還在害怕得發抖,嘴裡一直在喊着:‘紅霄救我……救我……紅霄……紅霄救我’……”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我不信!除非是見到婳伊本人,不然我什麼都不信,你不要想騙我!”
赤紅霄在驚恐中發起了怒來,她本能地排斥了所聽聞的一切。
她堅決不相信,她無法相信她記憶中美好善良的沈婳伊遭受了這樣的事情,那些可怕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她怎麼可能會經曆那樣可怖的事情。
她不可以相信,不能夠相信。她不願意相信,隻求不要相信……
“我何苦要扯謊欺騙赤霄姑娘呢,欺騙赤霄姑娘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一切真是天意,讓我還能再見到你。赤霄姑娘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認得這些嗎?”
碧紋說着便從身上翻出了一個荷包,當着赤紅霄的面把荷包裡的東西掏了出來。碧紋凄苦地笑了起來,雙手都在顫抖着:
“我帶不了小姐其它被砍下來的身體部位,隻能帶走這些。小姐的指甲,是一根又一根被連根拔下來的,上面全都是她的血。
還有她的頭發,這縷頭發是硬生生從她頭上被扯下來的,你不認得嗎?你同小姐朝夕相處,她為了你不惜去殺害掌門,你真不認得嗎?”
赤紅霄難以置信地接過碧紋遞給她的染血的指甲和發絲,她的雙手也跟着顫抖了起來,整個人幾乎要癱軟在地上。
她好想裝作不認識,可她的心裡仍是一下子認出了那些東西,頭發興許可以僞裝,但是指甲卻僞裝不了。
她認得她的手,她身段嬌小,就連手也是小小的,因此指甲也生得比旁人小些。她今年春節在繡莊裡的時候,同繡莊裡的姐妹一起染過指甲。
赤紅霄不知道她是用什麼花染的,能把指甲染成那樣可愛的桃紅色,一片片猶如嬌嫩的花瓣一般。
沈婳伊還在上頭點了紅色的小花,說點上了才好跟旁人不同,别的女娘未必能點出同她一樣的圖案來。她說這指甲的顔色一染,少說能保存數月。
她當初對着她染好的指甲反複端詳了許多遍,隻覺得無比地可憐可愛,讓她幾乎愛不釋手。如今這熟悉的指甲一片片被連根拔起,沾着血迹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赤紅霄隻覺得如遭雷擊,幾乎是在徒勞掙紮一般地喃喃起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