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大沽的赤紅霄并沒有直接去洛州,而是駕着馬車徑直趕到了靜海縣。
七月的武林大會将在青刀門内舉行,斬青盟裡的各門派早就商議好在前去洛州前,先聚在靜海縣确認好各項安排。
左不過就是私下商談之事,赤紅霄閉着眼都能想到他們想确認的隻是彼此間的利益劃分。但劍虹門在斬青盟裡好歹挂了個名号,如今各大門派的掌門都要到了,她自然也不好推脫。
王好好在知曉後也無意插手,一到了靜海縣後便回醫館裡忙碌了。
赤紅霄根據之前密信上所寫的時間地點,提前就出發去了靜海縣昌龍門的武館。
鄰近洛州的靜海縣雖不及洛州繁華,但交通還算便利。自從洛州及周邊的中小門派被青刀門擠壓盡了生存空間後,能在靜海縣内紮根的武館就隻剩下大門派所設的。
武林門派在各地設武館乃是常事,隻要官府那兒的手續得當,就算是青刀門也不能明着針對。
畢竟河間府雖然有大半都算青刀門的勢力範圍,但明面上管控地方的始終是官府,暗地裡那些見不得人的暗網才是江湖的世界。
而這三年來一切天翻地覆,靜海縣内所設的武館也早都換了新。現如今除了青刀門的武館外,靜海縣内還有天宮派與昌龍門的武館。
等赤紅霄到了昌龍門的武館時,夜色已經深了。守門的弟子在确認了她的身份後便把她往武館内的密室裡帶。
密室裡的布局甚是簡單,木桌上除了茶水外,還很是醒目地擺了大梁北部沿海各省的地圖,其中精絕幫的據點早被明晃晃地标記了出來,這才是他們今晚的大餐。
赤紅霄看着那地圖,頗有種在看人分食案闆魚肉的諷刺感。她在密室裡沒等上一會兒,斬青盟裡各門派的負責人就已陸續入座了。
“諸位久等了,家父近日來身子不适,昌龍門的事暫由我替他代勞。”
赤紅霄對着那地圖正出神時,一個頗為沉穩冷靜的聲音便飄進了耳朵裡。那聲音雖然利落大方,但卻能聽出是女聲。
赤紅霄擡起頭,才發現主位的位置上居然坐了一個年輕的女娘,年紀看似與她差不多大。
赤紅霄見狀多少有些吃驚。她在斬青盟内雖然隻算個邊緣人物,但至少也知曉領頭人是誰。斬青盟為首的正是東昌府的昌龍門。
昌龍門在江湖上成立的時間不過三四十載,但發展勢頭卻極為迅猛。江湖上的門派要打名氣無非是去武林大會展露頭角,私下運營除了靠開設武館外左不過是額外做些小買賣。
但昌龍門在其中卻顯得尤為反常,不論是門派内能去武林大會上切磋的高手數量也好,還是所控的勢力範圍與銀錢也罷,簡直不是一個僅成立三四十載的門派能做到的。
而江湖上幾乎沒人知曉他們門派迅速壯大的詳細緣由,讓昌龍門在江湖裡更添了幾分神秘。
赤紅霄在這其中還不需問,各門派的負責人倒是都自報家門了。
斬青盟内攏共就七個門派,盟内除了領頭的昌龍門外,撇去她的劍虹門還剩金武門、恒山派、全真派、嵩山派與泰山派。
他們這些門派基本都散落在河間府四周,正好能方便瓜分青刀門與精絕幫原有的地盤。斬青盟之前皆用密信聯絡,就算是聚在一塊也少有湊齊的。
各門派的負責人自報名姓後,地圖上利益的分配也堆在了衆人口中。赤紅霄坐在一旁自覺沒有插話的餘地,因此從頭到尾都很是沉默。
她擡眼望着圍坐在桌邊的這些人,除了昌龍門的那位年輕女娘外,就隻有多收女弟子的恒山派負責人是位過了而立之年的女娘。
剩餘的左不過都是一些有了歲數的男子,在赤紅霄眼中看來都和半大個糟老頭子差不多,聽他們談話久了也甚是乏味無趣。
“什麼?登州府那兒的買賣你們要一整個拿走?楊娘子,你們昌龍門可真是好大的胃口。”
嵩山派負責人的嗓音忽然激動了起來,差點把正在神遊的赤紅霄吓了一跳。
“李二當家,今晚不過是最後确認一遍罷了,當初這些事情可都是談好了的。你想反悔?”坐在主位上的楊娘子臉上轉瞬盡是陰狠之色。
方才自報家門名姓時,赤紅霄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她是昌龍門掌門的長女楊紅菲,能替其父如此利落大方地主持這場密談,想來是個極能幹的人物。
“豈是我想反悔,是當初談的時候,你們昌龍門可沒說要把登州府的買賣一整塊拿走。現如今想又生事端?你個女娘以為我們好惹是吧!”
嵩山派的李二當家見她神色狠厲,一張臉也跟着黑了下來。
他憤怒地想擊桌起身時,桌上的動靜不過才落下片刻,楊紅菲直接擡腳踩上了木桌,腰間的佩刀眨眼之間就直插進了桌面,如寒水一般泠泠的刀光刺目地晃進了衆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