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把我捧天上去,哪兒那麼誇張。金子還有人不喜歡呢,何況我一個俗人,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沈婳伊笑看着她小孩子撒嬌一般的模樣,對她這陣仗早已從新奇變為了有趣。
兩人起身後還未過多久,太子妃那兒便派人來傳召了。沈婳伊知道赤紅霄心裡的盤算,動身前也悄聲囑咐過她:
“你要是實在好奇太子與太子妃殿下是何模樣,偷偷擡眼看幾次也無傷大雅,真出了事兒還有我呢。”
兩人趕至太子妃所在之處時,太子已并不在屋中。太子妃見她來了,面上喜色更甚,她笑吟吟地拉住了她的手:“這回多謝妹妹了。”
“看來長姐定是逢了喜事。”
“隻希望能早些有好消息。”
太子妃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沈婳伊曉得她的心思,亦嫣然一笑道:“長姐這般誠心,老天定會感念,喜訊是遲早的事。”
“今早本宮聽說暹南進貢來了一批上好的錦緞,母後應該正安排讓尚服局分發給各宮。小妹若不嫌遠,不如跟着本宮的宮人一同去尚服局那兒,選幾匹自己喜歡的,走的時候一并帶去。”
“多謝長姐。”
“小妹體嬌,本宮派人擡步辇來吧。”
“坐步辇小妹總覺得招搖了,長姐切莫挂懷,一點路走來不累。”
兩人在屋中客套了幾句後,沈婳伊便跟着太子妃的宮人一同前往尚服局了。
赤紅霄提前得知過,樂坊司之所以能夠聯系上太子殿下,是因為在宮裡提早就留有了眼線,非到危急時刻不會洩露身份。
而樂坊司留下的眼線,正是尚服局中的女官朱司衣。太子妃有這樣的授意,自是知曉沈婳伊進宮一趟,總得要聯系一下朱司衣,便給她找好了前去的由頭。
今日暫未飄雪,宮城諸道一早便被宮人清掃得幹淨,走着也便意。
等她們一行人到了尚服局時,尚服局内正忙得熱火朝天,穿梭往來的宮人皆腳下生風。太子妃的宮人自報了名号沒多久,她們便被領到了一處屋内。
“沈娘子看看,喜歡什麼樣式的布匹?”
沈婳伊對着那琳琅滿目的布匹挑揀了還未一會兒,一位身着朱紫窄袖團領的女官就踏進了屋來。
“是沈娘子嗎?”
“見過朱司衣。”
那朱司衣歲數想來已過而立之年,眉眼流轉間極有沉穩的韻味,周身的書卷氣逼人。
太子妃殿下的宮人通報了來意後,朱司衣隻微微點頭,笑着對沈婳伊躬身道:
“太子妃殿下既有此授意,那沈娘子且跟着下官去别間量一量身段吧。”
赤紅霄跟在沈婳伊身後,任着朱司衣把她們領去了尚服局一處較為偏僻的房間。剛至房門時,朱司衣卻不急着進去,一雙手隻按在門框上将推不推,語調平穩道:
“沈娘子,今日有别的貴人想要見你。”
“什麼貴人?”
“沈娘子進去便知。”
朱司衣輕推開門後,赤紅霄正想跟着沈婳伊一道進去,就見朱司衣傾身一晃地擋在了她跟前:“你不用進去,這是我們樂坊司的私事。”
沈婳伊亦是一臉迷惑,但看朱司衣認真嚴肅的模樣不同于以往,心裡也多了幾分謹慎。她把赤紅霄留在了外頭,隻身一人踏進了房間。
房門很快便被在外的朱司衣關好了,房内的陳設像是某個女官的住所,并無什麼特殊之處。
探進房内的冬陽金光燦燦,極是惹眼,那日光下隐約踏來了一個藏青色的身影。
等那身影在眼前清晰之後,沈婳伊也從那穿戴中明白了來者的身份。
那是後宮六局一司中官階最高的女官官服,她正尋思應當如何稱呼時,目光也順着那身官服往上擡去。
藏青色的官服醒目中瞧來壓抑,但穿着之人的臉龐卻在這其上額外透出股冷意來,壓迫得讓人喘不上氣。
沈婳伊感覺到她在很不客氣地注視她,她目光炯炯地好似想把她壓矮一截。
她不待她發話,開口之前似有冷笑:“魏師妹走前,就把樂坊司交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