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日子過得竟這般快呢。”赤紅霄啧啧感慨起來,“那行吧,夫人且先安排着,為妻也把手上的事掃個尾再走。”
沈婳伊正好奇順路陪她來登州的赤紅霄能有何事需要掃尾時,赤紅霄沒有同她透露。她知曉她現下做事一向有分寸,她既沒想說,她也沒執意去追問。
等她把手頭上的事情全都安排穩妥後,日子晃眼已經到了三月二十三。
一行人收拾好行囊,到渡口準備乘船前往大沽時,赤紅霄就像是在一陣忙碌中好容易尋到了能喘氣的機會,兀自同她感慨道:
“夫人,你的動作也太快了些吧。還好為妻走前把事情都辦完了。”
“你到底辦了什麼事情啊,神神秘秘的。如今都要走了,還瞞着我呢?”沈婳伊睇了她一眼。
“我吩咐我手下的弟子,讓他們尋到了上回造謠夫人的家仆,私下裡給他放了些顔色,好好問了問這謠言到底是誰指使他說的,究竟是不是那王幫主。”
“所以是王幫主指使的嗎?”
“還真不是呢,他就說是外頭傳起來的,他順嘴就跟着說了,也不知道頭一個造謠的人是誰。”
赤紅霄講到此處就下意識地疏松起了指間的關節筋骨,仿佛還有餘怒未發。指間的關節清脆地響落在一處,就着她的話音順風飄進了沈婳伊的耳内。
“他以為他推說一句謠言無從考據,就能在我赤紅霄手下打馬虎眼?我說你不知道頭一個造謠的人也行,那你當初是聽誰說的?
同我一處去指認,我要順着這根藤爬上去,要是斷了線索,小心我當場廢了你。”
沈婳伊作出吃驚的神色:“這世間的謠言傳播之快就如惡疾時疫一般,你真這樣一個個找上去,得找到什麼時候,你真尋出了那最開始造謠的人?”
“沒找出來,但是呢我順藤摸瓜揪出了好幾個,基本都是一些仆從船夫。他們下工的時候閑在一塊喝酒沒事幹,就愛亂說些女人的渾話打趣。
我找一個揍一個,每個都按着分寸打得可仔細了,不會傷筋動骨,但足有讓他們哭爹喊娘的皮肉之痛。”
沈婳伊被她這番話逗得忍俊不禁,赤紅霄繼續順勢交代道:
“我說你們可别以為張娘子好惹,她背後可有的是江湖勢力罩着。下回再傳出這等風言風語,我們不找别人,就找你們,聽到一次就打一次,直到謠言停了為止,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我們給他們吓得可不輕,至此之後他們應當會急着去替夫人你辟謠了。”
“虧你願這般上心,我都已經無所謂了。”沈婳伊言語間輕歎下一口氣來,“我當初選擇抛頭露面時,就猜到會有這般風言風語。”
“我師父當初同我講過,婦人若出面做事,但凡生得有些顔色,定少不了這等閑話。悠悠衆口,你抵不住的,與其在意這些,不如專注手中之事。能切實握住手上的實權,才是最要緊的事。”
“你看看古往今來,但凡留下了名姓的有姿色成就的女人,哪一個能躲過這樣的風言風語。
就算她活得再幹淨,再光明磊落,也依舊擋不住有人傳她的功名成就是憑借男女之事攀附上了男人,是仰仗着男人的榮光才得來的。”
“那些功能留史書的女人都躲不過,何況我們。不是美麗的女人全都是非多,而是這世上有那般多的小人,見到女子,瞧不見她身上一點為人做事的才幹。
他們對着稍有姿色的女人,所思所想的隻有那點龌龊事。”
“不是那些女子都不幹淨,也不是她們不能做事。而是這世間女子在他們眼裡全是用來滿足自己心裡的髒事的,因此他們不管瞧什麼女人,才都覺得不幹淨。
這些小人,慣愛把自己内心的肮髒晦暗投到旁人身上,自身渾然不覺,還要指着别人說:‘是你不幹淨’。”
赤紅霄沒想到沈婳伊一時感慨下,竟說出了這麼長一段道理出來,把話題越繞越遠了。
她不像她這般對于世間諸事有那般深的思量,隻從她的話中聽出了淡然與不在意,不由得往其中插嘴說道:
“夫人不在意這些,那是夫人豁達。但我心眼小,就是看不慣這些無端造謠的小人。我才不管什麼悠悠衆口堵不住呢,我隻知道,誰敢亂說我夫人的閑話,見到一個我就揍一個。”
“我要順藤摸瓜,把能收拾的人都收拾了。我赤紅霄就是要讓他們好好知道知道,别以為女子的清白全是你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渾說了也沒有代價。
誰敢渾說,我第一個給他們臉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