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換一次師門實在太不易了,我已經蹉跎了幾年了,不想再折騰了……索性用尚好的功夫底子去個沒那麼大的門派,也許能……”
蘇如歆把話說到這兒便戛然而止了。沈婳伊并不呆笨,聽了那樣久她的故事,自然也猜出了她的話外之音。她連換了兩回師門,想來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因而在這事上才這般忐忑。
沈婳伊安慰她道:“你的事情我知曉了,你且安心吧,這事兒我和掌門替你處理,你們不用出面。我不會讓那趙平津繼續糾纏你的。”
“隻有一點,劍虹門雖小,但也不是毫無章法,門派内不論出什麼大事小事,一言不合互相打鬥皆是壞了規矩。
青吟,我們此回雖不會讓你親自去同趙平津賠不是,但不代表你壞了規矩就無責罰。現如今我們在船上諸事不便。責罰先欠着,下回再同你算。”
沈婳伊言語之間把事情交代好後,二人一前一後也離開了她們的艙室。
沈婳伊在蘇如歆走前特地叫住了她:
“如歆,你覺得是大事的事情,想說便說出來吧,别總聽信旁人的言語。自己的大事自己若不堅持,旁人隻會把你的每一件大事都貶為小事。”
“是,夫人。弟子告退。”
直到兩人全走沒了影兒後,赤紅霄才啧啧感慨了起來:“如歆方才說的話,我覺得她說的都是真的,應該沒有杜撰騙人的嫌疑。”
沈婳伊的語調上揚了幾分:“哦?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你們剛才在說話的時候,我好好打量了她一番。她雖然沒有極緻的姿色,但俗話說‘一白遮三醜’。她不僅生得白淨,周身的氣韻也溫柔可親。
大多數武人都兇神惡煞的,她這樣的實在少見,相處得久了,旁人想生親近之意也是自然的。”
“但她這份溫柔可親給自己招來了不小的麻煩。若按你這般說,做女娘還是不可親的好。”
沈婳伊歎氣感慨起來:
“可我覺得女娘可親不是件壞事,誰不喜歡同溫柔可親的人在一處呢。我不想讓手下的女娘們一個個都非得兇神惡煞的,還是想讓她們盡量安心些,不用事事都得這般費力。”
“那個趙平津。”
沈婳伊特地闆正了臉提醒她道:“你用掌門的身份好生去同他說說,我們劍虹門不興這樣死纏爛打的事。如果他之後還不老實,就讓他另擇高就去吧,也順了他的意。”
“我那天招弟子的時候,第一個碰見的就是趙平津。他一心想進大門派,但那些大門派都嫌他排名不高拒絕了他。他無處可去,才順帶來了我們這兒。我好說歹說,他也一臉瞧不上的模樣……”
“我本以為他心比天高,應該是說動不了他,本來都打算放棄了,誰料他後面居然自己又回來了。
他雖回客棧又找了我,但總是一副被迫低就的模樣。他的心未必在我們這兒,若不聽話,就讓他走吧。”
“也是我頭回招弟子無甚經驗,若再來一次,我就算是去招差的,也不招這種心不甘情不願才來我們這兒湊合的……”
“夫人有主意,聽夫人的。”
眼下艙室内并無外人。方才處理了這麼一樁事,還聽了那麼大一籮筐正經話,赤紅霄難免覺得有些疲乏。
因此應承下沈婳伊的話後,她順勢就把她拉進懷中依偎了起來,仿佛是想在疲乏中補充點精力一般。
沈婳伊在她懷中試探着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插手你門派的事情了。我管得太越界,傷了你當掌門的派頭與權勢。”
“這話怎麼說的,夫人是正經在替我考慮事情,我怎麼會埋怨夫人管得越界?”
赤紅霄俯下身深嗅她身上萦繞的熏香氣,不自覺親吻起她來:“夫人可是我當着手下弟子光明正大娶回來的,都是自家人了哪兒分什麼越不越界。”
“夫人方才不是自己還在說話本裡的俗話嗎,說什麼‘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夫人整個人都是我的……”
沈婳伊依偎在她懷中噗嗤一笑:“你之後不嫌我傷了你當掌門的面子就行。”
“面子是自己靠本事掙來的,又不是靠别人忍氣吞聲讓給你的。我又不是沒本事給自己掙面子,怎會讓夫人成天去替我護面子呢。夫人主意多,做事又有分寸,多聽聽夫人的怎麼了……”
“果然我嫁了個好妻君,妻君怎麼看都怎麼惹人愛。”沈婳伊伸手攬住了她的脖子,傾身與她纏綿在了一塊兒。
客船一路順風直上,不過再是三四天的光景,大沽的渡口便已經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