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夫人最近寵我,我甚是開心。”
赤紅霄跟個小媳婦一樣地摳弄起了手指,臉上全是心滿意足且食飽餍足的得意。
沈婳伊夏天愛穿透色的輕薄夏衫是習慣,她雖不會為旁人改這習慣,但卻已經對她做出了最大的讓步。
赤紅霄又拾起當花匠的本事後,每天都樂樂呵呵,哪兒還顧得上什麼大夏天看人穿紅倍覺燥熱一事。
沈婳伊是個奇人,她總是有能耐把紅色幻化成冬日裡的喜慶熱鬧,甚至還能化成入夏時的暧昧與撩撥。
讓赤紅霄幾乎都忘記了,紅色曾經對她而言,一直是有關于殺戮與傷口的隐痛。
兩人談完後正笑而不語時,沈婳伊的聲音複又在她們身旁響起了:
“熱死了熱死了熱死了……今年夏天怎麼熱這麼快,還沒到小暑呢,我就覺得不拿把扇子是散不了熱了……”
兩人回頭一瞧,沈婳伊方才原是尋扇子去了。碧紋見她熱得額頭上早悶出了細汗,隻笑着對沈婳伊說道:
“小姐,你既覺得熱,那還穿什麼豎領啊,脖子都遮了大半。你與其拿扇子,不如把脖子那兒的子母扣解了,把領子敞開了不就涼快了?”
沈婳伊憋得一時說不上話,正想着要怎麼繞開這話題時,就見赤紅霄又開始捂嘴竊笑了。
她直接繞過了碧紋,拿着絹扇就往赤紅霄頭上拍:
“你笑什麼!都是因為你!害我大夏天穿豎領不能解扣子!誰都能笑就你不能笑!”
碧紋是個長眼睛的,一見這陣仗,立馬招呼都不打就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赤紅霄尋出空隙把沈婳伊摟在懷中,順手解開了她脖頸上的扣子。她脖頸上胭脂色的花事繁盛絢爛,一處花深一處花淺,淺色未褪深色新添。
她看着這場景笑着同她打趣道:“這不就解開了嗎夫人?這樣總不熱了吧?”
沈婳伊嗔了她一句:“跟你在一處就涼快不了!”
她含住她泛紅的耳垂低聲說道:“也是啊,才片刻的工夫呢,我就又覺得熱了,夫人。”
“委屈夫人了,今年夏天我定多買些消暑的冰塊放在夫人屋子裡頭,給你散熱。”
“我才不缺那點買冰的銀兩呢。你就是來給我添熱的,還能給我降熱?你……”沈婳伊話未言盡,赤紅霄就已經吻上了她的唇瓣。
她果然是不會降熱之人,對着她心中永遠隻有躁動。
那份躁動本就熾熱,哪怕入了夏也依舊收斂不去。就算入了夏,赤紅霄也依舊貪愛種這花事……
又過了幾天,碧紋再見到沈婳伊時,發現她身上紅色的夏衫居然換下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很是透亮清淺的西湖水色,顯出雪膚盈白的同時,其間深色的居然隻有一件牙绯色的主腰。
碧紋掰着指頭算了算日子,大差不差。哪怕沈婳伊什麼都沒說,她也猜到六月将至,正是她來月事的時候。
姐妹倆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沉默。碧紋見她正在書案前又對着那些信件文書一臉正經,眉頭不展,不由湊上前打趣道:
“小姐,都說年輕的姑娘家歲數每添一歲,氣韻和樣貌也會随着年歲長開,出落得愈發标緻。我覺得你自去年中秋以來,模樣出落得更好了。穿什麼顔色的衣服都好看。”
“真的假的?”
沈婳伊被她誇得開心,正在好奇時,碧紋就緊着添了一段:
“當然了,穿紅色的時候最好看了。你今日怎麼不穿了?我可希望你天天穿呢。你穿的時候啊,小臉都顯得紅撲撲的。那是春日裡的花兒,濃情蜜意、恩澤正濃的樣兒……”
“你!”
沈婳伊立馬便從她竊笑的表情與趣話中揣摩出了她的意思。她團起桌面上的一張宣紙就往她身上砸:
“你個蹄子!你拿我打趣!看我怎麼收拾你!”
碧紋同她嬉鬧在一處時笑着說道:“你都對着那些信件發愁老半天了,鬧鬧脾氣挺好的。”
沈婳伊知曉了她的好意後,停下了與她打鬧的心思,整了整面色說道:
“我能不愁嗎。我剛剛知道消息,我們的情報送到東緝事廠後,也就這幾日的功夫,金武門的武館便被朝廷查封了。”
“喲,真不愧是東緝事廠,辦事的效率這麼快呢。”
沈婳伊很是沉重地歎下口氣,才剛明媚起來的眉眼轉眼間又是一派愁雲慘霧:
“他們辦事抓人的功夫是快,眼下金明賦都已經被抓起來了。但聖上知道我們此回送上的情報後,又得要多長時間才會給我們樂坊司一個答複呢……”
“我們……我們到底還要等多久……”她愁緒萬千的聲音就像是一團雲霧,籠在了衆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