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金武門不過是近幾年才晉升大門派的虛壯門派,你們能拿什麼切實的利益與好處,與扶天閣成為盟友、交換利益?”
楊紅菲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慢條斯理有條不紊地解釋着:
“從你找上扶天閣的那刻起,扶天閣那兒就派人來給我打過招呼了。屆時若收了網,整個金武門都能被交過來,成為我昌龍門的囊中之物。”
金明賦隻覺得胸中翻滾着一陣刺骨鈍痛,讓他幾乎要難以張口:
“金武門被朝廷查封,我身在東緝事廠牢獄一事,是否也全都是你們的安排……”
楊紅菲悠閑自在地吹了聲口哨,目光依舊沒有落在他身上,隻是漫不經心地盯着自己仔細修剪過的指甲上:
“是啊。怪就怪在你對你小妹不長心眼,以為她身處閨中,妨礙不到你的大事。那高成鴻幸存下來的女兒高嫱,在被夫君抛棄後,心裡可是怨怪得很呢。
她一心要向夫家複仇,自然樂得為扶天閣做事。你能記得她長什麼樣嗎,你連她是何時埋伏在你小妹身邊伺機而動的都不知道吧。”
“不過金明賦,作為斬青盟内的盟友,我确實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當初隻給你透露了你身邊那個小守衛是劍虹門那兒的眼線,劍虹門掌門陳紅霄手握玄鐵寶劍……”
“我忘記跟你說她夫人是誰了,她夫人可是東緝事廠廠下夜衛的領頭人。現在好像不叫夜衛了,朝廷為了掩人耳目,繼續稽察江湖動向,給夜衛改了名号,叫樂坊司。”
楊紅菲眼角餘光瞥見金明賦臉上有錯愕的神情,不由得發起笑來:
“你以為她是樂坊内的樂伎是吧。以為劍虹門不過是小門派,你拿捏起來有的是法子。金掌門,感謝你助我們演這出戲了,我們想要傳遞的情報一個個都已經放出去了……”
“我們早就看南直隸總督韋元濟那幫官員不暢快了。他們不識好歹,這般久了都不知變通。隻能讓他們吃點教訓,讓他們領略一下君王生疑,對臣子能有多大的威力了。”
金明賦見她這般張狂肆意地在東緝事廠的牢獄内透露朝堂與江湖的私密之事,也猜到她定有足夠的底氣:
“你們居然涉及了朝廷官場?那想來整個東緝事廠應該多的是你們的内應吧,居然能讓你在這兒這般張狂。”
“這說來話長,金掌門心知肚明就好了,你想知道的楊某都已經說盡了。”
楊紅菲從木椅上起身,再次湊近了他的牢門:
“知曉後,金掌門至少不會黃泉路上去做冤死鬼了。其實楊某今日來,除了說這些,自然還是有交易要同金掌門做的。”
楊紅菲說着便從衣領内掏出一個瓷瓶:
“你們金武門藏寶貝的機關設計得太繁瑣了,解來麻煩。不如金掌門做個爽快人,直接把解機關的方法告訴我。如果能讓我省事,楊某可以賞你個痛快。”
“反正整個東緝事廠多的是我們的内應。金掌門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求天不靈。與其繼續在牢獄中受苦,不如死個痛快,不是更來得輕松嗎?”
楊紅菲把瓷瓶緊握在手中時,口中也含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金掌門還是直接答應了比較好,你眼下可沒有什麼拒絕和與我談條件的能力。若是不應,東緝事廠内有的是酷刑,可以讓你求死無門。”
金明賦雖然身子病弱,但也是個識時務的,他伸手想夠瓷瓶的時候幽幽問道:
“楊掌門想知道什麼我都能告訴你,隻是還有最後一件事……”
“自陳紅霄的夫人逃出武館後,我的小妹便失蹤了。你們是不是知道她在何處,她是個體弱目盲之人,沒什麼利用價值,請你們……”
“你說金明歌嗎?”楊紅菲思索了片刻。
“我們本來也不在意她,是那個高嫱自己非得帶着她。你與其求我們,不如求求那個高嫱。眼下她們在沈婳伊開設的商鋪那裡,暫且無事。”
“沈婳伊是誰?”
“哎呀,忘跟你說了,是我的疏忽。”
楊紅菲笑着解釋道:“她的身份可多的很。之前是精絕幫裡的二小姐,還是青刀門趙家倆兄弟的夫人。如今她領着樂坊司,改作陳紅霄的夫人了。”
金明賦知曉其中事後也不再發問,但楊紅菲一提及此,倒像是自己開了話頭,兀自往下念叨了:
“這沈婳伊看着嬌弱好欺,但還真是個難以到手的女人。那扶天閣閣主真是小氣,他就是甯願把沈玉謹當作好處送給我,也舍不得把沈婳伊給我,看來這是要留她當個寶呢。”
“算了金掌門,這些與你這個将死之人說多了也無用。我們還是閑話少談吧……”
牢獄内随即隻剩一陣低語聲。等楊紅菲從東緝事廠告辭後,候在外頭的弟子便已經湊上了前來:
“禀掌門,扶天閣派的人已經到東安的武館了。”
楊紅菲輕淺一笑:“動作還挺快,也好。是時候該給昌龍門真正的盟友一個接應了……”
楊紅菲戴好遮面的鬥笠,很快便消失在了京城繁華的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