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她們之前在保大坊的一家百年老店裡預定了雅緻的廂房，本想在萬壽節休假時一起嘗嘗那老店裡的名菜。

結果沈婳伊在梅香坊裡确認了自己發胖的事實後，當天就不打算多吃東西了。直到入了那廂房時，沈婳伊每道菜就隻動了幾筷子，淺嘗辄止後就置筷了。

赤紅霄覺得異常可惜，勸她道：“夫人，我們難得來一次呢。這些菜不好好多吃幾口豈不浪費了。你多吃些嘛，之後再瘦也來得及呀……”

沈婳伊撇嘴嘟囔着：“不必了，吃菜嘗個味道不就行了。何必要全吃完，顯得你跟沒吃過好菜似的，讓人瞧出你沒見過世面。”

正埋頭吃菜的赤紅霄就跟被她一闆磚拍了臉面似的，頓時有些發窘。她雖然心裡有些不快，但擡眼一看沈婳伊撒嬌氣惱的模樣，頓時又什麼火氣都沒了。

别人要同她說這話，她定要嘲諷對方浪費糧食。多少貧民食不飽腹，有條件吃上好菜的人珍惜糧食才是正理。

哪兒能把隻動幾筷子看成是修養，全吃光了看成是粗俗。

但對方畢竟是沈婳伊，而她也知道沈婳伊今日本就憋了火氣的，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赤紅霄消氣之後，隻順着她的話想到了以前在街頭巷尾聽百姓們講的逸聞。

他們說宮裡的太後皇帝吃飯可是講究，一頓飯要擺上百道菜，每道菜就隻動三筷子，吃飯也隻是為了嘗味，還把這定為規矩叫食不過三。

真正的權貴從不壞這規矩，而他們動了幾筷子的菜也不會被浪費，自有其下的奴才争前恐後地搶着吃。

赤紅霄覺得沈婳伊吃菜隻動幾筷子的派勢就是那逸聞裡的權貴，就算把她當皇後供起來，旁的女娘在當皇後前還得在姑姑那兒學規矩。而沈婳伊估計學都不用學，派勢就已經足了，什麼規矩都懂得了。

她隻是墜落到這民間的凡塵裡來了，還跟了她這一介武人。

“夫人，這些菜真的好吃。你就算要食不過三，也得讓自己吃飽了再說吧，我們可沒像宮裡開宴似的擺上百道菜……”

“我不吃我不吃，我胖了，不能多吃了！”沈婳伊捂着臉轉過了身子，沒再看那些菜一眼。

赤紅霄依舊不依不撓：“夫人，你來之前肚子咕噜叫的聲音我都聽見了，我知道你餓。難得吃頓好的，你别委屈自己嘛……”

沈婳伊兩臉一紅，趕忙辯白道：“誰肚子叫了！你肚子才叫！你還把這尴尬事說出來呢，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你乖乖把肚子吃飽了我就不說了。”

“我不吃我不吃……”沈婳伊對着赤紅霄端到眼前的菜搖頭如撥浪鼓。

“你要是不吃，那我可就開始幹大事了。”

赤紅霄直接繞到她跟前把她攔腰抱起，嘴上開始吐露起沒臉皮的話：

“吃飯是正事，我同夫人親熱卻是大事。正事辦完了自然要開始幹大事了，咱們也别浪費了這上好的廂房，我正好在這兒好好親熱夫人……”

沈婳伊躲避着她的親吻：“你個死鬼，成天淨盤算這個……”

“夫人既然什麼都不吃，那剛好沒什麼力氣能折騰我，隻能躺在床上任我欺負，那我就不客氣了夫人……”

“你個死鬼！放我下來！你個混賬東西，我真慣得你上天！你等着，我現在就吃飽喝足了來欺負你！”

沈婳伊接過了她遞過來的由頭，總算是拾起了吃飯的心思。她心裡本就窩着火氣，一時氣惱下反倒比平常吃得還多。

兩人一起把這桌菜吃得幹幹淨淨後，沈婳伊才到床上繼續發起了她的邪火。赤紅霄隻覺得自己又被她折騰成了風暴裡的小船，差點沒溺死在她的懷裡。

她一面乖乖受欺負，一面還要沒皮臉，嘴上隻羞怯着：

“夫人把勁兒全都使我這兒，就算不鍛煉也夠了。我是真沒想到夫人的體能還能有這麼好的時候……”

“你等着，你就看我收拾你吧……”

沈婳伊場面話還沒說兩句，體能不久便一洩千裡去了。

赤紅霄知道她在這事上就是個徒有其表的紙老虎。但她足夠樂意看她這愛扮老虎的小花貓原形畢露，最後隻剩乖乖被她拿捏折騰的份兒，反倒能在房事上增添許多樂趣出來。

“你個壞蛋，你個壞蛋……”

沈婳伊這回居然在床上嘤嘤嗚嗚的，一雙眼就跟桃花嬌面一般透着暧昧濕熱的紅，也不知是被她折騰委屈了，還是心裡憋着火氣本就委屈。

“嗚嗚……壞蛋，你欺負人……”

“我壞死了，我随時等着夫人練好了體能來報複我。”赤紅霄堵住了她絮絮叨叨的小口，整個人墜進她給的溫柔鄉中了。

“這世上真沒幾個人能活着走出夫人的溫柔鄉。”

赤紅霄耗盡了所有體力後，仍在她耳邊溫柔地呢喃着。

沈婳伊沒回她的感慨話，挨在她懷裡隻是賭氣地呢喃道：“你大壞蛋……”

她在呢喃完這句話後居然很快就因疲憊入睡了，入睡前泛紅的眼角居然還有淚痕。那淚痕在一片濕潤的紅暈中被襯得亮晶晶的，剔透地像藤蔓上新結的水盈盈的葡萄。

而她全身都仿佛是那串沐了水的葡萄，被她孩童般胡鬧地折騰到四處挨了磕碰，而那磕碰處居然是紅潤的。

赤紅霄忽然有了種把欲摘的葡萄折騰壞後，怕被大人指責的罪惡感。

但她知道沈婳伊可不是被她弄哭的，她隻是心裡憋屈，這回才哭了。

這女人，憋屈生氣的時候一逗她就哭了，反倒顯得她好像個十足的大惡人，又壞又不知停手。

她的惡真是被她慣出來的。

赤紅霄一邊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客氣，一邊又不知道自己的腦袋此時還能裝點啥，總不能挑這時候把她當菩薩敬仰吧。若對菩薩這般，她可直下地府去了。

何況她看的那些七七八八的話本子費盡筆墨都是這麼寫的，它們總會換着花樣誇女娘的身體如何可口美麗。

隻是她以往看這些話本的時候，這樣美麗的女娘也不是給她享受的，而是為了盛好後端給那話本中的男主角兒。

她雖沒親自吃到，但卻也從旁觀的角度咂摸到了其中一點味兒，知道那味兒的名字叫蝕骨銷魂。

現如今她算是直接嘗盡那滋味了。不嘗不可知，一嘗真上天了。都說春宵苦短，既然轉瞬即逝，那就且容她這般罪惡吧。

——

沈婳伊自當日下定決心後，還真鐵了心不多吃東西了，不僅不多吃，這幾日她就連鍛煉都不用人催了，自己就完成得好好的，簡直讓赤紅霄不可思議。

赤紅霄知曉了她的決意，但這幾日又見她實在是辛苦。

她不但要忙着商幫樂坊裡的各種頭疼事，每天還得額外花精力鍛煉，就連飯都不讓自己吃飽，這世上的苦行僧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