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聽後不以為意:“你知曉了我的身份,我又怎可能放你去通報官府。”
沈婳伊哼笑道:“我能去通報些什麼?我頂多知道你是個蕭國人,又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事。就算讓官府知道,他們頂多也隻會在海關嚴禁前把你們遣送出境。
但你若扣下了我,可就得擔私自扣押婦人的罪名了。按大梁的律法,你屆時更走不掉。”
王公子聽了她從容鎮定的分析後,居然對着她兀自笑出聲來:
“我來大梁之前,就聽聞大梁的許多女子注重氣節風骨,與蕭國女子不同。
我本以為這樣的女子要麼身份尊貴,要麼就武藝高強,所以她們才有那個底氣和能耐同人講風骨。但今日一瞧,原來大梁内有骨氣的女人,是長你這樣的。”
他嘴上說着誇贊話,但語氣中卻并無敬意。他看着她,就像是瞧見新奇物似的,上手要來碰一碰、摸一摸。
他這派勢讓沈婳伊心中氣惱,她對着他伸到她臉頰附近的手啐道:
“呸!拿開你的髒手!登徒子,你這種下流之人哪兒來的臉面碰我!”
王公子被她罵得發愣,正想着要如何處置她時,門外卻穿來了一位婦人氣惱激憤的咒罵聲:
“王守财!你反了你了!好啊好啊,你果然背着我在外頭找女人!人家姑娘家的親眷都找上門來了,說你私藏他們家的女眷。若今日找不到,他們就要報官!”
這一嗓子喊得屋内人皆措手不及,等一定神,卻發現門外闖進來了一夥百姓,為首的正是方才那位大嗓門的婦人。
那婦人衣着華貴,嘴上又扯喊着王幫主的大名,從派勢上就能猜出那婦人正是王幫主的夫人,是應天府商界内有名的悍婦。
沈婳伊一見到她,忙悲戚不已地對着王夫人身邊的陳景通哭鬧起來:
“大哥!”
“小妹!果真是你啊小妹!”
站在那婦人身旁的陳景通同樣一臉激動道:
“你果被藏在蘇幫主這裡。他們果然強行扣下了你。我尋你許久了啊小妹,還好帶上鄉親鄰裡聯系上了王夫人……”
王夫人見到這兄妹相認的場景,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所聽所聞皆是真。她氣得渾身發顫,咬牙切齒地撸起袖子,指着王幫主放話道:
“好啊你啊王守财,你可真是好樣的。平日騙我說是談生意,果然是私下裡請戲子,偷民女……你你你……”
“夫人!冤枉啊夫人!不是這樣的啊!”
“不是這樣那這些樂女是哪兒來的!我都聽樓下夥計說了!好啊你啊王守财!”
王夫人前腳剛放完話,陳景通便領着身後的一衆百姓直接沖了上來:
“小妹别怕!這次大哥把主持公道的鄰裡們都找來了。人證物證皆在,今日一定要救你出去!”
“大哥!”
這嗓子一喊,蘇氏茶樓自是一片人仰馬翻。赤紅霄趁亂之中趕忙接過了自家夫人,随着人流退了出去。
混亂之中,隻聽見王夫人的尖細嗓音始終響亮:“王守财,我今日不找别人我就找你!
反了你了,我在後方盡心盡力替你打點商幫上下,你就背着我幹出這種不要臉的事,由着人想把你告上官府!你怎麼對得起我餘賽巧!今天不把你皮剝了,我餘賽巧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夫人!冤枉啊夫人!她不是普通的民女啊,她是登州府内做生意的張娘子!”
“哪家娘子做生意時是被男子擒住做生意的!我今日若不來,天知道你還要幹出什麼不要臉的事!你别跑,我今日非得剝了你的皮!”
“饒命啊夫人!”
混亂之中,其間有意想躲的小人物是最容易抽身的。直到赤紅霄抱着沈婳伊跑遠時,方才領事的陳景通和王夫人,還有那身份不明的王公子全都在人流中不見了。
見眼下已經安全,沈婳伊舒了氣欣喜道:“真不愧是我妻君,時候拿捏得可真是好。”
“那可不,我滿心滿眼都在夫人身上呢。”赤紅霄同樣欣喜地抱緊了她。
“方才我扮作惜春樓内同行的夥夫,在你們門外候着時一聽情況不對,趕忙就下樓通知陳景通了。陳景通帶着王夫人在蘇氏茶樓不遠處候好久了,得了我的信兒才沖上來的。”
“王夫人還以為我是陳景通埋伏在蘇氏茶樓裡替他觀察情況的哥們兒呢,就為了找準時機讓他們一網打盡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環扣一環。”沈婳伊笑着感慨道:
“隻可惜今日沒打聽全,我還以為能如願聽到有關生意的事呢,但沒料到其下的水居然有這麼深。我今日撞見了他們的秘密,看來今後得更小心了。”
“夫人今日打聽到什麼了?”
沈婳伊笑着戳了戳她的臉頰:
“妻君,我們去集市上順帶買點桂花糕帶回去吧,我想一邊吃一邊告訴你。”
“夫人你還是這樣喜歡一邊吃甜食一邊想大事。”
赤紅霄親昵地貼了貼她的臉,任沿途的春景把她們的笑意揉散至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