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東旭清摸了摸下巴,“所以你才總是忌憚我親近你?我一想湊過來抱你,你就總躲着我。”
她剛理清了沈婳伊忌憚她的緣由,随即卻又回過了味來:
“不對啊,你若是把我看成男人,那豈不是更該從了我?你可是我的寵姬,給我暖床是你該做的。”
沈婳伊陰陽怪氣地嘲諷道:“喲,這麼大個人了還需要人暖床?如今都到七月盛夏了,你的被窩還需要人暖和哩。”
“你少扯别的,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東旭清沒被她的話頭拐跑,反而是一本正經地表露道:
“希雅,我後院裡雖然有不少女人,但你也知曉我收留她們的緣故。
我為了掩人耳目,做了不少與女子歡好的事,可每次做這種事時,我心裡也沒有歡愉。我隻是憤恨,憤恨自己不是男子……”
“自從碰見你之後,我就變得不一樣了。”
這話在爛俗的情愛話本裡早被寫了無數回,讓沈婳伊下意識地反駁她道:
“别,你沒變,你沒什麼不一樣。”
“我真的不一樣了。”
東旭清沒察覺出她的憂慮,隻是自顧自地在認真講心裡話:
“在你跟前,我不用再僞裝自己是個男人,因為你什麼都知道。但真奇怪,我明明都不用裝了,可為什麼還會在面對你時不斷想到男女之事。我發現我想像男人一樣占有你……”
沈婳伊被她這番坦露吓得寒毛直立,甚至都忘了要開口打斷她這危險的想法。她愣在原處,直聽到東旭清一步步剖出了自己心中最深的想法:
“希雅,就算我不能與你生兒育女,可我不比那些男人差。我會比那些男人對你還要好,你能不能試着……”
“我不能。”沈婳伊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她,“你不要逼我。”
東旭清這回并沒有選擇容忍她的拒絕。她表現得很氣惱,氣惱到甚至開始叫喊,讓沈婳伊下意識地蜷縮成了一團。
“為什麼不能!我差他們哪兒!他們能做的我一樣都能做!我甚至能比他們做得更好!就隻是因為我下面沒長那物什,你、你們,就不願給我一點點機會!憑什麼!憑什麼!”
她在震怒之中一把抓過了她的衣領,怒氣沖沖地注視她:
“若是那晚你沒打開那錦盒,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早就是我的!你甚至會和那些寵姬一樣,每天換着花樣哄我開心,生怕我冷落你!
而不是像如今這般,不僅拒絕我,甚至連碰都不許我碰!就因為我不是男子!”
她在吼完心中憤恨後猛地把她推了開來,沈婳伊被她推得跌倒在地。雖然她因她的怒火害怕到瑟瑟發抖,但理智仍催使她說出了心中顧慮:
“你、你别喊那麼大聲,不要讓人聽見。若他們知道了,對你不好……”
東旭清見她怕得渾身發抖,口中卻還嘟囔着關心話,不由得怒極反笑。
她笑着笑着甚至笑出了淚水,她比誰都清楚有些事不可說,不可坦露,有些酸楚永遠隻能埋在心裡。
“我不用你提醒,我能這麼大聲喊,正是因為這附近沒有外人,沒人聽見。沒人會聽見我,聽見我難受……”
“你别哭,你别哭……”
沈婳伊見她開始平靜了,才拾起膽子重新湊近了她:
“一直假扮男子是不是很累。雖然看着比做尋常女子自由,但卻永遠得把秘密藏着,永遠得把本我藏着,不能讓别人發現真正的你……”
“你說什麼假惺惺的話。”東旭清的話音中哭腔未減,“你不也一樣,因為知道我是女子就拒絕我,但凡我是個男子……”
“别哭。”她的話蘊含着極寬的溫柔與平靜,“男子不會讓我安心,而你會讓我安心。”
“說假話的女人。”
她再度推開了她,抽身想要離去。沈婳伊的心中糾葛萬分。東旭清若真打定了主意想要她,她始終是無法攔住的。
與其讓她走歪路,拿那假物硬對她裝男人,還不如讓她以女子的姿态,至少她們兩人心裡還能敞亮些。
沈婳伊終究還是選擇開口說出她與赤紅霄之間的事:
“東旭清,你站住。其實之前我一直有事瞞着你,現如今我告訴你實話。隻是我說實話可以,但條件是你不要傷害我。”
“你能有什麼實話。”
“我不答應你,不是因為你并非男子,而是因為我有女人。我有個很愛很愛的女人,我不想對不起她……”
“你說什麼?”
她這番實話果真吸引了東旭清的注意。沈婳伊深歎一口氣,還是把與赤紅霄有關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叫赤紅霄,原本是我夫君的手下。你不知當時我們是在何種境遇下相識的……”
她與赤紅霄之間的故事很長,沈婳伊怕她沒耐心細聽,因此略去了許多瑣事。她隻說了最要緊的,但她認為最要緊的事情其實也足夠說上半天。
直到她說到口幹舌燥後,沈婳伊才草草選擇了收尾:
“我很愛她,也很想她。我如今寄人籬下,萬事都不能做主,你若要強來,我自然也攔不住你。隻是你就算強來了,我也無法在心裡接受你。我隻會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