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旭清在她的直言追問下反應了好一會,才怔然啟口道:
“希雅,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你當初分明同我說,你不過是一介普通商婦……你啊,你也一直有事瞞着我,你也以為我不知道。”
東旭清講到此處不免地自嘲地笑出了冷聲:“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何要瞞你,你對我坦誠了嗎?”
她面露愠色地伸手擒住了她的脖頸:
“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跟我再說一次,你到底是誰,你同那個安曉生究竟是什麼關系?”
沈婳伊臉色沉着冷靜地答道:“他是我兒時的教書先生。當年我父親的精絕幫仍在時,我母親看他才學不淺,便重金聘了他來教導我與我兄長。
之後他尋到了更好的東家,就離開了精絕幫,我也不知他在那之後投奔了誰。莫說你心中有疑問,我心裡都好奇。
他一個平平無奇的大梁人,是怎麼做到能進你的軍營的,你們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希雅,你沒對我說全實話吧。你說你姓沈,但安曉生說他是替林氏尋你的,他說你是林氏之後……”
“我雖姓沈,但我母親姓林,她才是林氏之後。”沈婳伊眼神淩厲起來。
“果然,安曉生投奔的正是林氏,你也算是替我解惑了。他之前可一直瞞着沒告訴我。”
東旭清一把把她猛推開來,眼神陌生到似乎是頭回才認識她:
“希雅,你真是不簡單。我東旭清怎麼都想不到,我随手撿回來的女奴,背後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果然這世上傾國的佳人,其後的來曆都簡單不了。”
“東旭清,你不也瞞着我。安曉生為了聯系上我,甚至不惜在我常去的布匹店那兒用書冊私傳消息。你是什麼時候認識他的,又是何時知道他要尋我。”
“從我答應給你身在大梁的妻君傳信之後。”
沈婳伊暗自松下一口氣:“你是不是一早就認識他了。”
“是。”
“多早之前,你認識他的時候,他就一直待在你的軍營裡嗎?”
東旭清臉色一沉:“希雅,這些是機密,我不能告訴你。”
沈婳伊繞開話題道:
“既然你們早就相識,那他要尋我的時候,你為何要打算瞞着他。他明顯是知道你在瞞他,所以才用如此隐秘的方式同我傳消息,生怕被旁人發覺……”
“為什麼,為了什麼你不知道嗎,希雅?”東旭清隻覺得她這話問得荒誕可笑。
“難道我要直接同他說你在我這兒嗎,讓他知道之後把你帶走,讓你離開我身邊,我東旭清是什麼蠢人嗎?”
“罷了東旭清。”沈婳伊的語調神色柔軟溫和了下來。
“你不說出來也是好事,我很高興你沒有選擇說。我母親雖是林氏之後,但她自嫁給我父親後就與林氏斷絕關系了,是林氏那兒的人始終要糾纏我們,不肯放過我們……”
“希雅,你不願意同林氏走是嗎?”
“我就是甯願在你這兒待一輩子,也不想被林氏所控。”沈婳伊一步步靠近了她。
“我們一家恨透了林氏,我母親在嫁給我父親後就隐藏了自己的本姓,再不想同林氏有關聯了……”
東旭清見她湊近,一時手快,趁她還不及反應時就強擁住了她。
沈婳伊在心中無奈歎下一口氣,她這些小心思她何嘗不知。反正東旭清總是能用情難自控來作由頭解釋,而她也無法長久做到阻攔她、制止她。
對此她早已經想開了,與其一直讓東旭清憋着,趁她虛弱時對她肆意動手,到不如松緩些給她些甜頭,還能讓她忍得更久些。
東旭清把唇附在她耳畔說道:
“希雅,你知道安曉生是以什麼由頭讓我出動兵馬來尋你的嗎?可不隻是因為林氏,區區林氏不值得我出兵……”
東旭清語調平緩地說出了讓她震驚不已的話:“他搬動了聖上,說是聖上要尋你。”
沈婳伊一瞬間放大了瞳孔,難以置信道:
“什麼聖上?這裡頭怎麼會有聖上,幹他什麼事?”
“你居然不知道嗎,希雅?”
東旭清見她錯愕,反倒輕快诙諧地笑了起來:
“有關于你的事我自見到安曉生後就從他那兒全知曉了。你瞞了我那麼多事,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原來你也有不明白的。你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人拐到了蕭國來?”
沈婳伊怔然道:“這裡頭跟他有什麼關系?我都沒見過他,不……是不是他跟林氏有關系,林氏私下裡結識了蕭國的君主?
當年的化金銀走私……想來從那時就……不對……可這與我何幹,蕭國聖上有何必要尋我……”
沈婳伊陷入思索中,口中的話也變得斷斷續續、不成句子。哪怕她說得含糊,但東旭清還是隐約聽出來了,她揪着她最後的那句話,對她冷笑道:
“有何必要?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我早同你說過,越有權勢的男人就越好美色。聖上他喜歡你,急着想接你過去做他的寵妃。
西海府内确實沒有人比我更尊貴,但西海府是蕭國領地,如若是聖上他想要,我不可能攔得住他。所以我才一直囑咐你,上街的時候一定要遮好面貌,不能讓别人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