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亞斯其實很早就注意到了身側的陳塵一直在冷笑,但是他不知道陳塵因何而笑,所以他好奇的觀察了他很久。
在陳塵的薄唇再次斜鈎出一個弧度時,他終于問出了口:“陳塵,你在笑什麼?”
陳塵聞言一愣,嘴角的笑意僵住,他将帽子蓋在頭頂,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你看錯了,我沒有笑。”
菲尼亞斯不依不饒,“你有!你笑了一路!”
陳塵輕拍他的後肩,“和你在一起讓我感覺到很快樂。”
菲尼亞斯驚喜的睜大雙眼,“真的嗎?陳塵你說的是真的嗎?”
陳塵:“當然。”
菲尼亞斯得意的哼了兩聲,“我姐姐也這樣說過,她說我是個會讓人變得快樂的人!”
陳塵點點頭,看向不遠處的居民區。
這裡并不繁華,類似于兩百多年前的四線小城,高樓不多,房子造型也沒有蝕影的詭異,都是很傳統的立方體。
近處有一棟爛尾樓,高處鋼筋從混凝土裡支棱出來,在烈日下泛着灰白的光;懸在樓外的巨型廣告布垂下半截——“尊享人生”的“尊”字被台風撕去大半,剩下“生”字孤零零吊在腳手架間。
稍遠些河堤旁的枯樹蔫着頭、樹根旁堆着幾攤穢物、不遠處的河水不知被什麼染成了詭異的孔雀藍。
街上的行人很多,他們大部分都是畸形人,不知道是不是陳塵的錯覺,總覺得他們看上去都很頹靡。
穿藍布衫、右腿隻有三歲小孩般長短的老太太佝偻着背,用長滿鐵鏽的鐵鈎翻找着垃圾堆,身後竹筐裡堆滿了稀奇古怪的變異後的爛菜梗。
這幅場景讓陳塵恍惚間有了一種回到兩百年前的感覺——貧窮沒有變異,它依舊纏着許多人。
突然響起的剁魚聲從陳塵他們的右前方傳來,驚飛了電線上閉目養神、如今已變得如老鷹大小的麻雀。
那裡是一家賣魚的店鋪,陳塵朝那處望去時,被剁魚的菜刀的反光刺得眯起了眼。
魚攤的玻璃水箱泛着綠光,一個穿碎花裙、三個胳膊、眉心還有一個耳朵的女人正伸手去撥水箱裡那條翻肚的鲫魚。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裡面忽然沖出來一個瘦高的男人,不由分說的擡腳朝着女人的腹部踹去。
陳塵眼睛一眨,身體比腦子反應速度更快的出現在了女人身後,提着她的衣領躲開了男人的的攻擊。
男人見狀有些愣住,怒氣沖沖的打量着陳塵,但是卻并未多言,隻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後轉身就走了。
陳塵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看向面前的女人,“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女人回過頭淚眼汪汪的看了一眼陳塵,繼而一言不發的将那條死了的鲫魚撈了出來放到旁邊的盆裡。
現在的鲫魚長得和黃鳝差不多,細長的一條上面覆滿白色的鱗片。
她長久的沉默讓陳塵以為她是個啞巴。
三五分鐘後那個男人又從走廊裡探出了個頭,朝着女人怒喝一聲:“還不滾進來?丢人玩意。”
女人手一抖,朝着陳塵說了一聲“想買什麼随便挑”以後立刻神色慌張的往後面走去。
陳塵看着她的背影,反應過來他們并不是老闆和客人的關系,于是有些讪讪的摸了摸後頸走出了店。
菲尼亞斯這時候也已經走了過來,他好奇的望着陳塵:“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陳塵搖搖頭:“我多管閑事了。”
菲尼亞斯一直挂着笑的臉忽然變得嚴肅,他看着被女人放在盆裡的死魚,“殺了那個男人。”
“啊?”陳塵眉心一跳,“殺了他?”
“對啊。”菲尼亞斯的語氣自然,“他欺負女人就該殺。”
他拍拍陳塵的肩膀,“我去。”
陳塵拽住他的衣袖,“這樣會不會引起麻煩,我們是有任務在身的。”
菲尼亞斯眉眼彎彎的朝着陳塵眨眨眼:“雙生棘的人最喜歡殺有異能的敗類,推給他們就是了。”
菲尼亞斯随後毫不猶豫的往屋後走去。
周圍的魚腥味陡然竄進鼻腔,陳塵皺着眉深呼一口氣,他環顧一圈後發現右上角的攝像頭正在閃爍紅光。
陳塵敲了敲手镯:“绛昀,你有辦法處理這裡的錄像嗎?”
绛昀:“主人,我可以。”
手镯又化作千萬個碎片,随後拼成一副铠甲站在了陳塵面前。
他和陳塵有着同樣的體形和身高,紅藍配色的軀體上面閃爍隐隐約約的金光。
陳塵指向攝像頭,“那裡。”
绛昀點點頭,走到攝像頭下面以後伸出一支金屬接口鑽進攝像頭内部,随後陳塵聽到幾聲滴滴的提示音,攝像頭上的紅點便熄滅了。
绛昀回到他面前,溫聲道:“原先的錄像内容已經覆蓋,攝像頭也已經關閉。”
陳塵滿意的點點頭,視線落在他的胸.前。
七道閃電狀的藍色甲片自鎖骨向肋下輻射,在心髒位置交彙成漩渦,托起那顆鵝卵石大小的紅玉,陳塵沒忍住輕輕觸碰了一下,是溫熱的,和绛昀變成手镯的時候是同樣的觸感。
绛昀由着陳塵的動作,“主人,你要仔細看看我嗎?”
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變形铠甲,于是陳塵點點頭,眼睛放光的盯着他。
绛昀輕笑一聲,擡起手臂後緩慢的在陳塵面前轉圈,将自己細緻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席硯的審美和陳車的非常一緻,绛昀可以說是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制造的。
大片的紅色甲片上點綴藍色流線型的甲片,腰間紅藍交錯的造型像展開的孔雀尾羽,每一片都嵌着細若蛛絲的金線,隐晦的滿足了陳塵張揚的性子。
陳塵滿意的笑了笑,一想到自己可以穿着這身铠甲上戰場心情就非常的激動。
绛昀:“主人現在要穿我——”
绛昀的話還沒說完,轉眼間又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玉镯套在了陳塵手上。
他的聲音在陳塵腦海裡響起:“主人,你的搭檔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