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倒起黴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陳塵原本想着診所的後門必然是不會有人在的,可是當他提着菲尼亞斯的衣服出現在後門小巷口的時候,恰好看到有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高大男人正倚在牆邊仰頭緩慢的吐着煙圈。
他的右手指縫裡還夾着一根未燃盡的煙,聽到動靜後緩慢的看向兩人。
陳塵将菲尼亞斯擋在身後,警惕的望向他。
等到看清那人的樣子時,陳塵心裡松了一口氣。
他的雙眼是和蛇眼一樣的的琥珀色的豎瞳,而且右側頸上覆蓋着一層黑色的鱗片——一個沒有異能的畸形人,不足為懼。
菲尼亞斯這時候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樣,朝他喊道:“醫生,來搭把手。”
那人眉心堆起一道峰,他将煙往地下一扔,用鞋跟緩慢的碾着,語氣平靜的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陳塵往旁邊挪了一步,将菲尼亞斯暴露在他的眼前,“我哥哥受了槍上,需要盡快把子彈取出來。”
男人的視線落到菲尼亞斯血肉模糊的肩頭,臉色凝重的快步走了過來。
男人毫不預兆的按住菲尼亞斯的肩膀,疼得他痛呼一聲,“醫生,你輕點!”
男人的手掌很大,骨節突出,他注視着菲尼亞斯的臉色,手指開始緩慢的試探性的按動,“這樣呢?疼嗎?”
菲尼亞斯咬緊牙根,倒吸一口涼氣,“痛痛痛!”
男人了然的收回手,看向陳塵,“子彈打進骨頭了,需要即刻手術。”
陳塵嗯一聲,看向男人,“那就拜托...”他的視線落到他胸前的名牌上:“蘇遲山蘇醫生了。”
蘇遲山嗯一聲,他将菲尼亞斯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挂在自己的後頸,一手橫過菲尼亞斯的腿彎,一手護在他的背後,将人穩穩當當的抱了起來。
菲尼亞斯這輩子沒有被人用這種姿勢抱過,蘇遲山的肌膚滾燙,身上的肌肉藏在白大褂裡面依舊清晰可見,尤其是他用力時側頸上的鱗片竟然還是鼓動,一下一下像是攻擊狀态下的蛇頸,這讓菲尼亞斯頭皮發麻。
菲尼亞斯:“蘇醫生,我的腿沒有受傷...”
蘇遲山無視他,直接抱着人從後門進了診所。
這個診所共有三層,裡面的醫護人員并不多,一樓大廳的服務台前的護士看到蘇遲山抱了個人進來,立刻上前來幫忙。
被蘇遲山抱着的菲尼亞斯眼下已經成了一隻紅彤彤的熟蝦,臉上也汗涔涔的,額前的金色碎發擰成一股股的,眼神無措的看着身後的陳塵,“你要一直陪着我!”
陳塵點點頭,這片區域如今危險的很,剛剛才看到滿屋子倒挂的屍體,他自然不會讓菲尼亞斯一個人被帶到手術室。
要是這姓蘇的是個包藏禍心的,等到手術室的門打開菲尼亞斯早不知道成了幾塊碎肉了。
可是蘇遲山卻不願意讓陳塵進去,他闆着臉,微微擡起下颌朝陳塵示意:“在外面等。”
陳塵和菲尼亞斯交換了一個眼色,堅定的搖搖頭,“我得在旁邊守着。”
蘇遲山眉頭一皺,豎瞳直勾勾的盯着陳塵:“你不相信醫生?”
陳塵立馬賠笑,鳳眼微眯,帶着一絲谄媚的說到:“是我哥哥膽子小,他怕疼,得我陪着他才行。”他看向菲尼亞斯,“是吧,哥哥?”
菲尼亞斯忙不疊的點點頭,“是是是。”
蘇遲山冷眼看向菲尼亞斯肩膀上的傷口,意味不明的呵一聲,朝着一旁的護士使了個眼色,讓人帶着他去做無菌處理。
等到陳塵收拾好自己出來的時候,菲尼亞斯已經直愣愣的躺在了手術台上,他被打了麻藥,其實感覺不到疼,但是看到陳塵來了以後,扯開了嗓子喊道:“我親愛的弟弟!你終于來了!”
“快聽!那是我的骨骼破碎的聲音!”
陳塵看向蘇遲山,他卻像是沒有聽到菲尼亞斯的鬼哭狼嚎一樣,專心緻志的擺弄着器具。
陳塵朝菲尼亞斯握拳,“加油!我親愛的哥哥!”
菲尼亞斯閉上眼,眼睫顫抖,他的語氣變得哀傷,“我好餓。”
蘇遲山嗯了一聲,“已經給你補充葡萄糖了。”
菲尼亞斯猛地睜開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陳塵,“他真的是醫生嗎?為什麼會說出這麼冷冰冰的話?”
陳塵憋着笑,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安靜會。
菲尼亞斯撇撇嘴,藍色的眼珠一劃,看向戴着口罩的蘇遲山,但是一看到他那雙豎瞳又嘟嘟囔囔的撇開了頭。
蘇遲山像是察覺到了在自己身上一晃而過的視線,眼皮一撩掃了一眼菲尼亞斯,随後又陡然間看向陳塵。
陳塵起初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還是绛昀提醒了他。
他說:“主人,那個男人在看你。”
陳塵看向蘇遲山的時候他并未收回視線,反倒是朝他眨了眨眼,随後舉起手中的鑷子,上面夾着一個血淋淋的子彈頭。
蘇遲山:“取出來了。”
陳塵朝他感激的笑了笑:“多謝蘇醫生。”
蘇遲山點點頭,然後将位置讓給旁邊的副手,“接下來的工作你來。”
蘇遲山走到陳塵身邊,看向手術台上的菲尼亞斯,“他是人魚族。”
陳塵驚訝的挑挑眉,這難道是可以看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