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瑟縮在校長辦公室裡,手中下意識地捏着一張空白的符紙,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起來。
坐在對面的校長,可是在華國道家行業裡屬于幾位巨頭之一的老天師啊。隻見他正優哉遊哉地品着茶,那眼神就像幽深得難以見底的潭水,根本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祁昭同學,”老天師緩緩放下茶杯,輕輕擡了擡鼻梁上的老花鏡,語調平平卻有着不容漠視的威壓,“聽聞你前兩日私自闖進了三清殿,還在裡面搞了請神儀式?”
“我……”祁昭一時慌得六神無主,心想着,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甚至還和這位神明一同住在女生宿舍?”
祁昭的心一下子揪緊了,趕忙擺手辯解道:“沒有沒有!他沒進過女生宿舍。”
“我,我隻是偶爾讓他幫下忙罷了。” (不過就是想讓哪吒幫自己補補課,在保佑自己不挂科的基礎上,還能和偶像親近親近。)
老天師嘴角輕輕一彎,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沉思緒一閃而過:“哦?幫忙?在這所學校裡,誰都有需要他人援助的時候。”
他略作停頓,像是在仔細盤算着接下來要講的話,“但是,有些幫助嘛,或許會産生難以預料的結果。”
祁昭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隻覺自己絞盡腦汁也拿不出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老天師雙手背在身後,微微眯着眼,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活脫脫一個腹黑且城府深不見底的形象。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那神态仿佛已經洞悉了一切,聲音裡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卻又故意放緩了語氣,溫和地說道:“我也并非那種不通情達理之人呀。”
老天師一邊說着,一邊緩緩踱步,眼神時不時落在祁昭身上,像是在審視着獵物。
“你從女生宿舍搬出來,和那位三太子殿下一道,我會給你們安排一個妥當的住處,如此或許能夠更為妥善地平衡你們之間的……緣分。”
說到這兒,老天師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裡劃過一絲狡黠。
“又或者你成功解除了詛咒,那這一切就權當未曾發生過好了。”
祁昭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把頭低下去,手指下意識地揪着衣角,心中暗暗叫苦不疊,連大氣都不敢出。
老天師目光一凜,不緊不慢地開口道:“祁昭同學呀,那位可是天庭的中壇元帥,更是三壇海會大神喲,你應該也清楚宿舍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宿舍,你們就在宿舍裡随随便便試煉一個小咒術,說不定造成的影響都要比你炸毀教室來得大呢。”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是帶着一種無形的壓力,每一個字都重重地砸在祁昭的心上。
祁昭緩緩擡起頭來,就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沉默了一陣子後機械地點了點頭,眼神裡滿是惶恐:“校長,您真的認為這樣好嗎?那這樣的話,我是不是惹禍了呢?”
學校每年招收的學生數量着實不多,僅僅是五六十人的規模。
這也因此,老天師對每一名學生的情況都了如指掌,仿佛每一個學生都是他精心照料的幼苗,在他心裡有着詳細的檔案。
就拿祁昭來說吧,這個小姑娘在學校裡可是頗為特别。
每次上符箓課的時候,她總會毫無懸念地被張教授點名批評。而這一切,都被老天師盡收眼底。
課後,張教授往往會抱着他那永遠不離手的保溫壺,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悠哉悠哉地來見老天師。
那模樣就像是一個滿腹牢騷要找人傾訴的老頑童。
一進老天師的屋子,他便一屁股坐在那兒,自顧自地開始念叨半天。
“您知道那祁昭小姑娘吧,”張教授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搖晃着腦袋,眼睛裡透着一絲無奈和惋惜,“那可是個天賦着實不錯的孩子啊,就像一顆還沒完全雕琢好的璞玉。本來啊,隻要稍微用心雕琢一下,那必定是塊美玉。可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不用心。每次看着她那些小失誤,都讓人有點心急。您比如說啊,老是在那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出岔子,就如同一個在平地上走路總是不小心被小石頭絆倒的人一樣,明明隻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避免的。”
老天師總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聽着,他的身子微微前傾,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時而微微點頭,似乎在表示他對張教授所說之事的認同。
老天師輕輕颔首,眼神裡悄然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深意,他緩緩開口:“你莫要擔憂,這終究是為了大家着想。況且,有些事兒啊,當下弄不明白,日後自會明了的。”
說罷,老天師起身,踱步到窗前,目光投向遠方的天際,“這順應天道,一切随緣就好,腦子裡念頭再多那也是虛妄。這世間的萬千之事啊,都是有定數的,何必耗盡心神去琢磨呢?丢掉那份執着,讓心境跟着境遇走,這便是道家的真意了。”
祁昭聽到老天師這般話,心底莫名地湧上一股好奇,卻又不敢過多流露,隻是微垂着腦袋,眼睛偶爾偷偷瞄一眼老天師。
祁昭還沉浸在沉思之中,辦公室的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緊接着緩緩地打開了。
就見一個身形矯健、面容帥氣逼人的少年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這少年一出現,那氣場仿佛能讓整個房間都熠熠生輝。
他先是眼睛滴溜溜一轉,目光在祁昭和老天師身上迅速掃過,然後就盯在了老天師身上。
他隻是微微擡了擡下巴,就算是打過招呼了,接着扭頭看向祁昭,帶着點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傻愣着幹啥,還不走?”
老天師慢悠悠地站起身來,雙手規規矩矩地合抱于胸前,擺出一副恭恭敬敬的道家禮儀,聲音裡滿是尊崇地說道:“哎呀,哪吒三太子今日大駕光臨,貧道可是榮幸之至啊。”
可老天師那眼睛裡呀,卻偷偷藏着一絲很難被發現的警覺。
哪吒連理都沒理老天師的恭敬,直接對着祁昭開炮,口氣裡滿是催促:“我說你呀,杵在這兒幹嘛呢?不是說好了讓我教你畫符的嘛,不走。”
祁昭瞅着哪吒這故意目中無人的樣子,心裡的疑團是越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