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的眼神中突然充滿了恐懼與震驚,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仿佛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
混天绫自李溪客袖中竄出,絞住太監脖頸的瞬間,空中劈下九道紫霄神雷。
杭州衛的弟兄們後來都說,那夜錢塘潮頭立着一位三頭六臂的神将。
他周身散發着耀眼的光芒,好似一顆從天而降的星辰,照亮了整個夜空。那神将腳踏洶湧浪潮,手中的兵器閃爍着凜冽寒光,每一次揮動,都能帶起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仿佛能主宰世間的一切。
李溪客撕裂虛空,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降臨皇極殿時,嘉靖帝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手持朱砂筆,全神貫注地勾勒新版《山河社稷圖》。
殿内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肆意舞動,将整個空間裝點得如夢如幻。嘉靖帝的青銅鼎裡,煮着許灼的半截身軀,那混着龍血的藥香,如幽靈般彌漫在殿宇的每一個角落,刺鼻而詭異。
李溪客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青銅鼎上,記憶瞬間被拉回到往昔。他想起初次與許灼相遇,是在道觀的後山。
彼時,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下,少年的許灼一襲道袍,正專注地觀察着一株奇異的草藥。
察覺到李溪客的到來,她轉過頭,眼眸中透着靈動與好奇,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那畫面至今仍刻在李溪客的心底。
“李卿來得正好,”皇帝的筆鋒絲毫未停,聲音裡帶着幾分自得與傲慢,“且看朕這新繪的東海,可比當年徐霞客的遊記精彩?”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畫卷上,似乎對眼前的一切變故都毫不在意。
乾坤圈帶着呼嘯的風聲,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瞬間撞碎鼎耳。
就在這刹那間,李溪客的視線被鼎内的景象所吸引。沸騰的藥液中,無數面孔如鬼魅般浮起,那是被煉化的七十二島修士、錢塘水族,還有诏獄裡燒成焦炭的同僚。
他們的面容扭曲,充滿了痛苦與怨恨,那股怨氣仿若有形之物,竟在鼎内緩緩演化出一個微縮版的大明疆域,山川河流、城鎮村落,一應俱全,卻又透着無盡的陰森與恐怖。
李溪客的心中一陣絞痛,他又憶起許灼曾與他并肩作戰的場景。
“溪客,我等你回家。”
“你篡改周天星鬥大陣!”李溪客怒目圓睜,聲如雷霆。
火尖槍裹挾着熊熊烈焰,如同一道赤練長虹,洞穿金龍逆鱗的刹那,他窺見龍腹中沉浮的龍虎大丹。那丹藥散發着詭異的光芒,似乎蘊含着足以颠覆天地的力量。
太液池底,十二根盤龍柱緩緩升起,猶如沉睡千年的巨龍蘇醒。
與此同時,混天绫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驅使,突然自發纏住李溪客的雙眼。那觸感輕柔卻又無法掙脫,讓他陷入了短暫的黑暗與迷茫。
嘉靖帝的笑聲陡然響起,震耳欲聾,竟震落奉天殿的琉璃瓦。“李卿可聽過哪吒剔骨還父的典故?”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嘲諷,仿佛在訴說着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緩緩展開掌心,掌心裡,赫然懸着半塊蓮花佩。那蓮花佩晶瑩剔透,散發着淡淡的光暈,正是李溪客七歲那年,清虛子道長系在他襁褓中的護身符。
這半塊蓮花佩的出現,讓李溪客的内心猛地一顫,無數疑問湧上心頭。
燈焰猛地暴漲,将嘉靖帝丹室裡的駭人景象映照得清清楚楚。
許灼的肉身正在緩緩融進龍脈,她的身體如同融化的蠟像,與那湧動的龍脈融為一體。
泰山之巅的青銅鼎沸騰着金紅色血水,血水如洶湧的岩漿,仿佛要将整個世界都點燃。就在這時,李溪客手中的乾坤圈帶着無盡的憤怒與力量,撞碎了東嶽廟的鎮山碑。
許灼的虛影從血水中緩緩浮起,她的瞳孔已變成龍類特有的豎瞳,散發着幽冷的光芒。
“溪客,活下去。”
李溪客望着許灼的虛影,往昔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那些一起度過的歡樂時光,那些在困境中相互扶持的瞬間,此刻都化作了他心中無盡的力量與痛苦。
“李溪客,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