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懂了嗎?”少年神明指尖真火灼過祁昭眼睑,“嘉靖七年的冬雷,1954年的防汛,今日的五月廿五——”混天绫纏住三尊鎮水碑拼成三才陣,“本就是李靖用《洛書》推演的至陰時辰!”
祁昭終于讀懂幻象的隐喻:嘉靖七年的修士們澆築活人俑時,手中《神機鎖魂術》的殘頁預言了1954年的亂象;而1954年的人們用鋼筋、青銅我去鎮守已崩壞的龍脈,并撰寫了《丁酉玄異錄》來記錄這段往事,而她在宿舍翻開古籍的刹那,五百年前的青銅羅盤恰好轉完最後一圈齒紋。
“鎮物需具三魂七魄俱全,又要能貫通古今。”哪吒的蓮花文身漫過鎖骨,三壇海會大神的金身虛影在江面明滅。
嘉靖道人用記載秘法,1954年防汛隊以鋼筋重鑄鎮水俑,而現在的祁昭則成為激活時空陣法的活體密鑰。
“所謂翻書者,實為鎮物覺醒的開關!”哪吒的混天绫在暴雨中獵獵作響。
祁昭忽然明白,不是她翻開了禁忌之書,而是書中沉睡五百年的因果,早在她出生那刻就寫進了命格——就像嘉靖七年的青銅鏡,注定要映照2025年的月光。
哪吒把兩塊青銅齒輪遞了過去,祁昭今生完整的生辰八字與命格批注就顯現在齒輪背側。
“午馬沖煞...”祁昭顫抖着念出齒輪身上銘文,“所以我的生辰八字..”
“所以,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原因?我是鎮物?!”
“鎮物從來不是物件,而是因果閉環的支點。!”哪吒背過身去。
“根本就不是我召喚了你,對嗎,這幾個月的算是臨死前安慰?!”祁昭聲音中帶有幾分嘲諷意味。“我真的是好大的臉啊,能讓三壇海會大神為我做臨終關懷!”
“沒有……!”
“鎮物從來要活祭,不是嗎?三壇海會大神!”祁昭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她或許知道,哪吒不是什麼壞蛋,可他要是壞人,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指着哪吒的名字痛罵一頓,可是,他不是。
就同電車決定一樣,一邊是她,一邊是長江沿岸所有的同胞,這個還有什麼好猶豫選擇的呢,誰也不知道,一旦封印破碎,龍脈暴動會有什麼後果。
“那你會記住我的名字嗎?”暴雨中祁昭撐着傘,蹲在江邊。
“就跟六十年前的先輩們一樣,你會記得我嗎?記得那個你交了三個月考試才馬馬虎虎過關、很喜歡很喜歡你的祁昭。“祁昭聲音有些悶。
總說自己不要喜歡人,不要做戀愛腦,先喜歡上的是輸家。可是他是哪吒啊,那麼好、那麼好的哪吒啊!
“你曾祖祁連山,1954年防汛隊總工程師。”少年神明突然拽着她走向岸邊,并遞給她一本泛黃的工程圖紙。
“你以為他真是失足落水?那是他自願将魂魄封進第七尊青銅人俑——”哪吒挑出半卷染血的防汛日志,歎了一口氣。
“給你掙個逆天改命的機會!”
“還有許灼。她把她的眼睛和靈脈給了你,是讓你在這裡自怨自艾的嗎?祁昭!”
江底突然傳來龍脈嘶吼。
祁昭的雨傘似乎要被罡風掀翻,卻見漫天紅绫織成結界灼熱呼吸混着血腥氣:“所以,誰說你會死的,喜歡的話等回來再說。”
“可是……”
“誰說一定要犧牲?”哪吒握住祁昭的手,熾熱的溫度貫穿兩人相貼的掌心。
“你當小爺三個月陪你背《撼龍經》是白費功夫?”混天绫突然纏住機關龍逆鱗,嘉靖七年的暴雨與此刻重疊——祁昭看見年輕的哪吒被七十二道鎖鍊釘在陣眼。
“你以為我為何要教你三個月?那八十一套封印術,本就是要刻在生魂上的!”
哪吒将混天绫系在祁昭腕上,“你七歲跌進長江那次,就纏住了你的魂。”
“你七歲那年就與我定下了誓約,會不會記住你的名字?應該是說,你才是那個遺忘的人啊!”哪吒指尖燃起三昧真火,灼燒祁昭腕間無形的因果線。
雷暴劈開天際時,祁昭終于看清江底景象。
“這是你曾祖與六十年前那群傻子教我的——”哪吒的聲音混着雨聲雷鳴,“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