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一個穿着長長的羊毛晨衣的女巫小聲說,“他們還是孩子,巴蒂,他們決不可能——”
“你們三個,這個标記是從哪兒來的?”韋斯萊先生焦急地問。
“那邊,”赫敏用發抖的聲音說,指着他們剛才聽見聲音的地方,“樹後面有人......他們大聲說話——念了一句咒語——”
“哦,他們就站在那裡,是嗎?”克勞奇先生說,又把暴突的眼睛轉向赫敏,臉上寫滿了懷疑,“他們還念了一句咒語,是嗎?你似乎對怎麼變出标記知道得很清楚啊,小姐——”
可是除了克勞奇先生,那些部裡的巫師官員似乎都認為哈利、羅恩和赫敏絕對不可能變出骷髅。他們聽了赫敏的話,一個個又把魔杖舉了起來,對準她所反指的方向,眯着眼朝黑黝黝的樹叢中窺視。
“我們來晚了,”那位穿羊毛晨衣的女巫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早就幻影移形了。”
“我不這樣認為,”一位留着棕色短胡子楂兒的巫師說話了——他正是阿莫斯·迪戈裡,塞德裡克的父親,“我們的吓人高手一定鑽進了這片樹叢......我們很有可能抓住他們......”
“阿莫斯,小心!”幾位巫師提醒道,隻見迪戈裡先生挺起胸膛,舉起魔杖,大步穿過空地,消失在黑暗中。赫敏緊張地用手捂着嘴巴,望着他隐去的背影。
幾秒鐘後,他們聽見了迪戈裡先生的喊聲。
“成了!抓住了!這兒有人!昏迷不醒!是——哎喲——天哪......”
“你抓住了一個人?”克勞奇先生喊道,完全是一種不相信的語氣,“誰?是誰?”
他們聽見樹枝的折斷聲,落葉的沙沙聲,然後是嘎吱嘎吱的腳步聲,迪戈裡先生從樹叢後出來了。他手臂裡抱着一個小小的軟綿綿的身體。哈利一眼就認出了那塊茶巾。是閃閃。
克勞奇先生看着迪戈裡先生把他的家養小精靈放在他腳下,他沒有動彈,也沒有說話。魔法部的其他官員都盯着克勞奇先生。有好幾秒鐘,克勞奇一動不動地站着,仿佛凝固了一般,蒼白的臉上那雙噴火的眼睛狠狠盯着地上的閃閃。然後,他似乎又回過神來。
“這——不可能——不可能,”他一頓一頓地說,“不可能——”
他飛快地繞過迪戈裡先生,大步朝閃閃被發現的地方走去。
“沒有用的,克勞奇先生,”迪戈裡先生沖着他的背影喊道,“那兒沒有别人了。”
可是克勞奇先生似乎不想理睬他的話。他們聽見他在那裡走來走去,還聽見他撥開灌木尋找時,把樹葉弄得沙沙作響。
“有點令人尴尬,”迪戈裡先生嚴厲地說,低頭看着閃閃神志不清的身影,“巴蒂·克勞奇的家養小精靈......我的意思是......”
“别胡扯了,阿莫斯,”韋斯萊先生小聲說道,“難道你當真認為是小精靈幹的?黑魔标記是個巫師符号。是需要用魔杖的。”
“是啊,”迪戈裡先生說,“她拿着魔杖呢。”
“什麼?”韋斯萊先生說。
“這兒,你們瞧,”迪戈裡先生舉起一根魔杖,遞給韋斯萊先生,“她手裡拿着的。這就首先違反了《魔杖使用準則》的第三條:任何非人類的生物都不得攜帶或使用魔杖。”
就在這時,又是噗的一聲,盧多·巴格曼先生幻影顯形出現在韋斯萊先生旁邊。巴格曼氣喘籲籲,一副暈頭轉向的樣子。他原地轉着圈兒,瞪眼望着空中那碧綠色的骷髅。
“黑魔标記!”他喘着氣說,轉身詢問地看着他的同事,差點踩在閃閃身上。
克勞奇先生空着手回來了。他的臉仍然慘白得可怕,雙手和牙刷狀的小胡子都在抽搐。
“你上哪兒去了,巴蒂?”巴格曼問,“你為什麼沒來觀看比賽?你的家養小精靈還給你占了個座位呢——我的天哪!”巴格曼這才發現閃閃就躺在他腳邊,“她怎麼啦?”
“我一直忙得要命,盧多,”克勞奇先生說,仍然是那樣一字一頓,嘴唇幾乎沒有動,“我的家養小精靈被人施了昏迷咒。”
“被人施了昏迷咒?你是說,被你們這些人?為什麼——”
巴格曼那張發亮的圓臉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擡頭望望骷髅,又低頭看看閃閃,最後目光落在克勞奇先生身上。
“不可能!”他說,“閃閃?變出了黑魔标記?她不知道怎麼變呀!首先,她得需要一根魔杖呀!”
“她确實需要一根魔杖,”迪戈裡先生說,“我發現她手裡拿着一根,盧多。如果你沒有意見,克勞奇先生,我認為我們應該聽聽她怎樣為自己辯護。”
克勞奇先生毫無反應,仿佛沒有聽見迪戈裡先生的話,而迪戈裡先生似乎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許。他舉起自己的魔杖,指着閃閃說道:“快快複蘇!”
閃閃有氣無力地動了起來。那雙銅鈴般的棕色眼睛睜開了,她使勁眨了眨眼皮,神情一片茫然。在巫師們沉默的目光注視下,她顫巍巍地支撐着坐了起來。她看見了迪戈裡先生的腳,然後她慢慢地、哆哆嗦嗦地擡起目光,望着他的臉,接着,又更緩慢地把目光投向上面的夜空。哈利可以看見,那飄浮的骷髅形象分别映在她兩隻呆滞的大眼睛裡。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迷亂地看着圍在空地上的人們,然後突然害怕地哭了起來。
“小精靈!”迪戈裡先生嚴厲地問,“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的成員!”
閃閃開始在地上前後搖晃,她的呼吸不時被強烈的抽泣打斷了。哈利一下子想起,多比因違抗命令而感到害怕時,也是這個樣子。
“你也看見了,小妖精,就在剛才,有人在這裡變出了黑魔标記。”迪戈裡先生說,“片刻之後,你被我們發現了,就在标記的下面!請你給我們一個解釋!”
“我——我——我沒有,先生!”閃閃喘着大氣說,“我不知道怎麼變,先生!”
“你被發現的時候,手裡拿着一根魔杖!”迪戈裡先生咆哮道,在閃閃面前揮舞着那根魔杖。當那骷髅射向空地的綠光照在魔杖上時,哈利認出來了。
“呀——那是我的!”他說。
空地上的人都轉過臉來望着他。
“對不起,你說什麼?”迪戈裡先生不敢相信地問。
“那是我的魔杖!”哈利說,“我把它丢了!”
“你把它丢了?”迪戈裡先生懷疑地重複了一句,“你是在坦白嗎?你變出标記後,就把魔杖扔掉了?”
“阿莫斯,想想你在跟誰說話!”韋斯萊先生非常生氣地說,“難道哈利·波特會變出黑魔标記?”
“噢——當然不會,”迪戈裡先生含混地嘟囔道,“對不起......我氣昏了頭......”
“我沒有把它扔在那裡,”哈利用大拇指朝骷髅下面的樹叢指了指,“我們剛走進樹林,我的魔杖就不見了。”
“這麼說,”迪戈裡先生說着,把目光又投向蜷縮在他腳邊的閃閃,眼神變得無比冷酷,“小妖精,是你發現這根魔杖的,是不是?你把它撿起來,以為自己可以拿它找點樂子,是不是?”
“我沒有用它變魔術,先生!”閃閃尖聲說道,眼淚像小溪一樣,順着她被壓扁的球狀鼻子的兩側流下來,“我......我......我隻是把它撿了起來,先生!我沒有變出黑魔标記,先生,我不知道怎麼變!”
“不是她!”赫敏說——她在這麼些魔法部官員面前說話,顯得非常緊張,但毫不退縮——“閃閃說話尖聲細氣,我們剛才聽見的那個念咒語的聲音要低沉得多!”她轉臉看着哈利和羅恩,請求得到他們的贊同,“根本不像閃閃的聲音,對嗎?”
“對,”哈利點了點頭,說道,“那聲音絕對不是一個小精靈的。”
“是啊,那是人的聲音。”羅恩說。
“好吧,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的,”迪戈裡先生咆哮着,似乎沒有聽進他們的話,“有一個簡單的辦法,可以發現魔杖上一次施的魔咒,小精靈,你知道嗎?”
閃閃渾身發抖,拼命搖了搖頭,耳朵啪啪地扇動着。
迪戈裡先生舉起自己的魔杖,把它跟哈利的魔杖對接在一起。
“閃回閃咒!”迪戈裡先生大吼一聲。
哈利聽見赫敏倒抽了一口冷氣,同時看見一個十分恐怖的、吐着蛇信子的骷髅從兩根魔杖相接的地方冒了出來,不過這隻是他們頭頂上空那個綠瑩瑩骷髅的影子。它仿佛是由濃濃的灰色煙霧構成的:是一個魔幻的幽靈。
“消隐無蹤!”迪戈裡先生大喊一聲,煙霧構成的骷髅化成一縷輕煙,消失了。
“這怎麼說?”迪戈裡先生擺出一種很殘酷的得意神情,望着腳下的閃閃。閃閃仍然在劇烈地顫抖着。
“不是我!”她尖聲叫道,眼球驚恐地轉動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怎麼弄!我是一個好精靈,我沒有擺弄魔杖,我不知道怎麼弄!”
“你被當場抓住了,小妖精!”迪戈裡先生吼道,“被抓時手裡拿着這根犯罪的魔杖!”
“阿莫斯,”韋斯萊先生大聲說,“你想想吧......會施那個魔咒的巫師屈指可數......她是從哪兒學會的呢?”
“也許迪戈裡是在暗示,”克勞奇先生說,每個音節都透着冷冰冰的怒氣,“暗示我定期教我的仆人變黑魔标記?”
接着是一陣十分壓抑的沉默。迪戈裡先生仿佛吓壞了,“克勞奇先生......不是......絕對不是......”
“到現在為止,你用幾乎肯定的語言,無端指控了這片空地上的兩個人,他們是最不可能變出那個标記的!”克勞奇先生怒吼着說,“哈利·波特——還有我!我想你應該熟悉這個男孩的身世吧,阿莫斯?”
“當然——每個人都知道——”迪戈裡先生嘟囔着,神情十分惶恐。
“我相信你還記得,在我漫長的職業生涯中,有許多證據表明,我一貫厭惡和仇恨黑魔法,以及所有玩弄這些法術的人,是不是?”克勞奇先生大聲喊道,眼珠子又暴突出來。
“克勞奇先生,我——我決沒有暗示你跟這件事有關!”阿莫斯·迪戈裡又嘟囔着說,他那棕色胡子後面的臉色已經漲得通紅。
“你指控我的小精靈,就等于在指控我,迪戈裡!”克勞奇先生嚷道,“不然她能從哪兒學會變這種魔法?”
“她——她也許是偶然從别處學會的——”
“說得對啊,阿莫斯,”韋斯萊先生說,“她也許是偶然從别處學會的......閃閃?”
他和氣地轉向小精靈,可是她畏懼地退縮着,好像他也在沖她嚷嚷似的,“你到底是在哪兒撿到哈利的魔杖的?”
閃閃使勁擰着她身上的那塊茶巾的貼邊,她手指的勁兒太大了,貼邊被擰得開了線。
“我——我是在......那兒撿到的,先生......”她低聲說道,“那兒......在樹林子裡,先生......”
“明白了吧,阿莫斯?”韋斯萊先生說,“變出标記的人,不管他們是誰,在完事以後就幻影移開了,扔下了哈利的魔杖。他們幹得真聰明,不用自己的魔杖,免得暴露身分。片刻之後,這個倒黴的閃閃無意間看到了魔杖,把它撿了起來。”
“這麼說,她當時離真正的罪犯隻有幾步遠?”迪戈裡先生不耐煩地說,“小妖精,你看見什麼人沒有?”
閃閃抖得比剛才更厲害了。她那兩個燈泡大的眼睛看着迪戈裡先生,又看看盧多·巴格曼,再看看克勞奇先生。然後她吸了一大口氣,說道:“我沒有看見什麼人,先生......一個人也沒有......”
“阿莫斯,”克勞奇先生很生硬地說,“我完全知道,按照一般的程序,你要把閃閃帶到你的司裡審問,然而,我還是請你允許由我來處置她。”
迪戈裡先生似乎不太贊成這個建議,但哈利清楚,克勞奇先生是魔法部裡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迪戈裡先生不敢拒絕他。
“你放心,她會受到懲罰的。”克勞奇先生冷冷地補充道。
“主——主——主人......”閃閃擡頭看着克勞奇先生,眼睛裡含着淚花,結結巴巴地說,“主——主、主人,求——求求你......”
克勞奇先生瞪視着她,他的臉色變得僵硬起來,每根線條都顯得十分突出,目光裡沒有絲毫憐憫。
“閃閃今晚的行為,令我感到十分震驚,”他慢慢地說,“我叫她待在帳篷裡。我叫她守在那裡,我去解決騷亂。我發現她違抗了我。這就意味着——衣服!”
“不!”閃閃失聲尖叫,一頭撲在克勞奇先生腳下,“不,主人!不要衣服,不要衣服!”
哈利知道,釋放一個家養小精靈的唯一方式,就是賜給他像樣的衣服。
閃閃緊緊攥住她的茶巾,伏在克勞奇先生的腳上哭泣,那樣子真是可憐。
“她當時是吓壞了!”赫敏狠狠地瞪着克勞奇先生,憤慨地說道,“你的家養小精靈有恐高症,而那些蒙面的巫師把人弄到空中懸着!她想逃脫他們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能責怪她!”
克勞奇先生往後退了一步,擺脫了小精靈的糾纏。他低頭審視着閃閃,那神情就好像她是什麼肮髒腐爛的東西,正在玷污他擦得锃亮的皮鞋。
“我不需要會違抗我命令的家養小精靈,”他望着赫敏,冷冷地說,“我不需要一個忘記聽從主人意旨、維護主人名譽的仆人。”
閃閃哭得傷心極了,她的哭聲在空地上回蕩。
又是一陣令人十分尴尬的沉默,最後韋斯萊先生輕聲地說:“好吧,如果沒有人反對的話,我就把我的人帶回帳篷去了。阿莫斯,魔杖已經把它知道的都告訴我們了——如果你能把它還給哈利,就請——”
迪戈裡先生把那根魔杖遞給了哈利,哈利把它裝進了口袋。
“走吧,你們三個。”韋斯萊先生小聲說道。可是赫敏似乎不願動彈,她的目光仍然落在哭泣的小精靈身上。“赫敏!”韋斯萊先生說,口氣更急迫了。赫敏轉過身,跟着哈利和羅恩走出空地,在樹林裡穿行。
“閃閃會怎麼樣呢?”他們一離開空地,赫敏就問道。
“不知道。”韋斯萊先生說。
“他們怎麼那樣對待她!”赫敏氣憤地說,“迪戈裡先生一直管她叫‘小妖精’......還有克勞奇先生!他明明知道不是她幹的,卻還要把她開除!他根本不管她是多麼害怕,多麼難過——他根本就不把她當人!”
“咳,她本來就不是人嘛。”羅恩說。
赫敏立刻轉過來攻擊他。
“那并不意味着她就沒有感情,羅恩。他們那樣真令人惡心,竟然——”
“赫敏,我同意你的看法,”韋斯萊先生趕緊說道,示意她繼續往前走,“但現在不是讨論小精靈權益的時候。我希望我們盡快回到帳篷裡。其他人怎麼樣了?”
“我們在黑暗裡和他們走散了。”羅恩說,“爸爸,為什麼大家都對那個骷髅那麼緊張?”
“回到帳篷以後,我再跟你們解釋。”韋斯萊先生焦急地說。
可是到達樹林邊緣時,他們遇到了阻礙。一大群神色惶恐的巫師聚集在那裡,看見韋斯萊先生正朝他們走來,許多人便向前推擠。
“那邊是怎麼回事?”
“那标記是誰變出來的?”
“亞瑟——會不會是——他?”
“當然不是他,”韋斯萊先生不耐煩地說,“我們也不知道是誰,看樣子他們幻影移形了。好了,請大家讓開,求求你們,我想回去睡覺了。”
他領着哈利、羅恩和赫敏穿過人群,回到營地。現在到處都安靜了,再也沒有那些蒙面巫師的影子,隻有幾個被摧毀的帳篷還在冒煙。
查理從男孩子的帳篷裡伸出腦袋。
“爸爸,怎麼回事?”他在黑暗中喊道,“弗雷德、喬治和金妮都平安回來了,可是他們幾個——”
“我把他們都帶回來了。”韋斯萊先生說着,彎腰鑽進了帳篷。哈利、羅恩和赫敏也跟着他鑽了進去。
比爾坐在小餐桌旁,用一條床單捂着手臂,鮮血正從那裡不斷地冒出來。查理的襯衫撕了個大口子,珀西炫耀着流血的鼻子。弗雷德、喬治和金妮看上去安然無恙,不過都驚魂未定。
“你們抓住他們了嗎,爸爸?”比爾劈頭就問,“那些變出那個标記的人?”
“沒有,”韋斯萊先生說,“我們發現巴蒂·克勞奇的家養小精靈拿着哈利的魔杖,但到底是誰變出了那個标記,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
“什麼?”比爾、查理和珀西異口同聲地問。
“哈利的魔杖?”弗雷德說。
“克勞奇先生的家養小精靈?”珀西問,口氣十分震驚。
韋斯萊先生在哈利、羅恩和赫敏的幫助下,把樹林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大家。他們說完了,珀西氣得直喘粗氣。
“要我說,克勞奇先生就應該趕走這樣一個家養小精靈!”他說,“主人明确告訴她待着别動,她卻逃跑了......還在這麼多魔法部官員面前讓主人難堪......如果她被帶到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接受審問,那就太——”
“她什麼也沒幹——她隻是不該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個地點!”赫敏厲聲反擊珀西,令珀西大吃一驚。赫敏跟珀西關系一向是很好的——實際上比其他人都好。
“赫敏,處在克勞奇先生那個位置的巫師,如果他的家養小精靈拿着一根魔杖到處胡作非為,這個責任他可擔當不起!”珀西恢複了常态,自負地說。
“她沒有到處胡作非為!”赫敏嚷道,“她隻是從地上撿起了魔杖!”
“好了,好了,有誰能解釋一下那個骷髅是什麼東西?”羅恩不耐煩地說,“它并沒有傷害什麼人......為什麼人人都那麼大驚小怪?”
“我來告訴你吧,這是神秘人的符号,羅恩,”赫敏趕在别人前面回答道,“我在《黑魔法的興衰》裡讀到過。”
“已經有十三年沒看見它了,”韋斯萊先生輕聲說,“人們自然很緊張......這簡直就像是又看見了神秘人。”
“我不明白,”羅恩皺着眉頭說,“我的意思是......說到底,這隻是半空中的一個影子......”
“羅恩,神秘人和他的信徒每次殺了人,都要在空中顯示黑魔标記。”韋斯萊先生說,“它帶來的恐懼......你不知道,你還太小。你想象一下,你回到家裡,發現黑魔标記就在你家房子上空盤旋,你知道你進去後會看見什麼......”
韋斯萊先生打了個哆嗦,“這是每個人最恐懼的......是最恐懼的......”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比爾拿開裹在手臂上的床單,察看着傷口,說道:“唉,不管這個标記是誰變出來的,今天晚上可給我們幫了倒忙。那些食死徒一看見它就跑了。他們一個個匆匆幻影移形,我們還沒來及接近他們,揭開他們臉上的面罩。不過,我們接住了羅伯茨一家,沒讓他們摔在地上。現在負責這種事的巫師正在修改他們的記憶。”
“食死徒?”哈利問,“食死徒是什麼?”
“這是神秘人的信徒對他們自己的稱呼。”比爾說,“我認為我們今晚看見了他們這些人的殘餘——他們不知怎的逃脫了,沒有被關進阿茲卡班。”
“我們沒法證明就是他們,比爾。”韋斯萊先生說。“不過很有可能。”他無奈地說。
“對,我猜肯定是這樣!”羅恩突然說道,“爸爸,我們在樹林裡遇見了德拉科·馬爾福,他實際上差不多告訴了我們,他爸爸就是那些蒙面瘋子當中的一個!我們都知道馬爾福一家以前和神秘人很有交情!”
“可是伏地魔的信徒——”哈利說。大家都打了個寒噤——韋斯萊一家和魔法世界裡的大多數人一樣,一向避免說出伏地魔的名字。
“對不起,”哈利趕緊說道,“神秘人的信徒想幹什麼,把麻瓜弄到半空懸着?我的意思是,這有什麼意義呢?”
“意義?”韋斯萊先生幹笑了一聲,說道,“哈利,那就是他們作樂的方式。過去神秘人當道的時候,他們殺害麻瓜一半都是為了取樂。我猜想他們今晚多喝了幾杯酒,就忍不住想提醒我們一下:他們還有很多人在外逍遙。他們搞了一次愉快的小聚會。”他厭惡地說。
“可是如果他們就是食死徒,為什麼一看見黑魔标記就幻影移形了呢?”羅恩問,“他們應該很高興看見它呀,對不對?”
“你動腦子想一想吧,羅恩,”比爾說,“如果他們真是食死徒,神秘人失勢之後,他們就會千方百計設法别被關進阿茲卡班,并編造各種謊話,說當初是神秘人強迫他們殺害和折磨别人的。我敢打賭,他們比我們這些人更害怕看見他回來。神秘人倒台後,他們百般否認自己跟他有關系,又重新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我認為神秘人對他們不會很滿意,你說呢?”
“那麼......變出黑魔标記的人......”赫敏慢慢地說,“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表示支持食死徒,還是要把他們吓跑呢?”
“我們也是這樣猜想的,赫敏,”韋斯萊先生說,“不過我要告訴你們一點......隻有食死徒才知道怎樣變出那個标記。我可以肯定,變出标記的人以前準是一個食死徒,盡管現在也未必是了......聽着,時間已經很晚了,如果你們的媽媽聽說了這些事情,肯定會擔心得要命。我們抓緊時間睡幾個小時,然後早早地弄到門鑰匙,離開這裡。”
哈利爬回到他的雙層床上,腦袋裡嗡嗡作響。他知道他應該感到精疲力竭才是:現在已是淩晨三點,可是他卻感到異常清醒——清醒,而且擔憂。
三天前——現在感覺已是很久以前,實際上隻過去了三天——他醒來時感到額頭上的傷疤劇痛難忍。今晚,伏地魔的标記十三年來第一次出現在空中。這一切都意味着什麼呢?
他想起了他離開女貞路前寫給小天狼星的信。小天狼星收到沒有?他什麼時候會回信?哈利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帆布篷頂,然而腦子裡沒有想象出什麼東西幫助他入睡。
帳篷裡早就響起了查理的鼾聲,但過了很久,哈利才終于昏昏沉沉地睡去。